由于闹出来的动静很大,庙里的其他人很快便闻声看了过来。 而一听说是天花,众人又都不敢上前,小心翼翼地站在五尺开外的距离,议论道: “这预防天花的法子就是花公子说的,可是如今,他自己却染了病。” “看来这法子没用啊,我们不会也得了天花吧……” “哎哎哎!你们别站那么近,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看着众人的眼神充斥着如遇瘟神的恐惧,许谣君摆了摆手:“大家稍安勿躁,眼下的情况属实在意料之外,要不这样,既然大家都怕过了病气,那觉得身体恢复了的人就先回镇子里吧。” 事到如今,她也不奢求谁能留下来帮自己照顾花筠了。 余光瞥见躺在花筠身边的小鹤,许谣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恳求的目光投向众人:“小鹤只是中暑了,并没有染上疾病,烦请大家回去的时候……可不可以捎上他?”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以及已经开始迫不及待走向庙外的人。 许谣君有些气愤,最终还是没忍住斥责道:“大家都共同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们何必对一个孩子见死不救?” 话说到这份上,终于有个男人走上前来,动作谨慎地掀开小鹤的衣服,而小鹤的身体上,红色的痘已经零零星星出现在脖子和胸脯。 许谣君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站了出来,说道:“各位难道不觉得,花公子和小鹤染上天花的症状,和镇子里其他人并不一样吗?”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了积极的响应: “的确是这样!我家那位得了天花,身上全是淤青般的血块!并不是这种红色水痘” “我儿子也是,连三天都没撑住,就……去了。” “花公子和小鹤的症状明显看起来轻了许多……” 许谣君安静听着,认真思考片刻,推测道:“也许,穿过天花病人的衣服,的确可以预防天花,即使得了天花,症状也会变轻?” 见没有人回应,许谣君又道:“要不这样,退烧之后,感觉身体没问题的人,先回村子里照顾其他病人,顺便把情况告诉花兰,让她查看医书,思考对策,若是有还在发热的人,觉得行动不便,可以继续留在这里。” 众人听罢,略微思索了一下,而眼下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便按照许谣君所说的去做了。 只是并没有人愿意留下,正在发烧的人也勉强撑起无力的身体,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去。 面对此情此景,许谣君无动于衷。 直到人群尽散,跟在人群后头的老李又折返回来,关切道:“姑娘,你腿脚不便,要不我先留下来,帮你照顾小鹤和花公子吧。” 许谣君有些意外,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的确忙不过来,便忙不迭地答应了:“那就劳烦李叔了。” 老李虽然愿意留下来,但似乎并不想接近染了疫病的花筠和小鹤。 见地上有几包退热的草药,老李连忙将它们拿去庙后,生了火熬煮。 山神庙里,许谣君一遍遍浸湿手帕,敷在花筠和小鹤的额头上。 等老李煎好药,又万分艰难地喂给昏睡中的二人。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 看着小鹤紧皱眉头昏睡的样子,许谣君不禁觉得难过。 若是阿常知道自己的宝贝弟弟染上了天花,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许姑娘。”一声虚弱的呼唤传入耳朵,许谣君立刻回过神来。 花筠刚刚转醒,挣扎着想从地上坐起来,又被许谣君一把按了回去:“你还在发热,赶紧躺下好好休息。” “可能是中暑了,无妨……”花筠还欲说下去,却看见许谣君兀自卷起他的衣袖,把他胳膊上的红色水痘给他看。 “这……这是天花,”花筠立刻反应过来,撑起虚弱的身体远离了许谣君,“许姑娘,别靠我太近。” 看着对方勉强稳住身形,摇摇欲坠的模样,许谣君无奈道:“回来,把毛巾敷上。” 花筠固执地回绝:“许姑娘,看来预防天花的方法有误,你带着小鹤先回医馆……” 话音未落,老李正巧端了一碗中药走进来,“许姑娘说这是退热的药,我再去煎些解表的药……花公子,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好生休息。” 说罢便将药放在门口,然后又拿了包药重新走出去。 偌大的庙里再次剩下许谣君和花筠,而他们一个人站在远处,一个人坐在地上,两人大眼瞪小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