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筠还在翻书,头也没抬:“在下今年二十有四,应是比许姑娘大一些的。” 许谣君想了想,的确是大了两岁。 于是弯了弯唇角,转移了话题:“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看什么呢?” 花筠道:“在找预防天花的方法。” 许谣君又问:“不是说没有办法治疗吗?” “没办法治疗,不代表没办法避免,”花筠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又添了一盏油灯,继续说道,“许姑娘,还记得方才有人提到,我们三人没有被感染的事情吗?” 许谣君轻轻“哼”了一声:“当然记得,无稽之谈罢了。” 花筠却道:“不,也许是有依据的。” 一边说,一边将桌上的摊开的几本书拿近了些,一一指给许谣君看。 许谣君眉毛一挑,理直气壮道:“你给我念,我不识字。” 倒也不至于一个字都不认识,只是许谣君懒得看。 她不喜欢书卷里刻板的字迹和难闻的墨味。 花筠也就扯过其中一本书,对许谣君讲道:“这本书里记载,曾有药师从天花患者的脓疮中挤出脓汁,涂抹在皮肤上,用来保护自己不受天花侵害。” 许谣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道:“可是脓汁取自患者身体,这种做法不会加速感染疾病吗?” “的确有这种说法,叫以毒攻毒,”花筠沉思了片刻,继续说道,“许姑娘,你再看这个。” 说罢又指向另一本摊开的书,是以绘图的方式来描述的。 许谣君将油灯移近了些,看了好久才恍然大悟:“这个方法是将天花患者的痘痂磨成粉,吹入鼻中,便可预防天花……和刚才的方法倒是大差不差。” 花筠点点头,“正是这样。而且,母亲在世时四处行医,曾在深山中救助过一家得了天花的人,并向他们讨要了生病孩童的衣物,穿在了我和家妹的身上。” 许谣君思索了片刻:“所以你认为你和兰兰没得天花,和这件事情有关?这么说……接触过天花患者的衣物或痘脓痘痂,就可以抵御天花?” 见花筠点头,许谣君立刻雀跃起来:“那这似乎是个方法,不如让大家试一试?” 花筠却有些犹豫不决:“这只是些古籍中的说法,目前并不能考证……” 想到最近一波接一波来闹事的人群,许谣君下意识撇了撇嘴,附和道:“也是啊,这要是不管用的话,会疫病扩散的更严重,那群人到时候砸的可不止是医馆,而是我们的人头了。” 花筠的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而认真道:“倒也不是为这个……只是身为医者,不能救助伤患,反而让那么多健康的人以身试险,成何体统。” 许谣君打趣道:“啧啧,你那医者的人心又开始泛滥了?” 花筠摇了摇头,又觉得无力反驳,干脆微微点了点头。 许谣君被对方的模样逗笑了。 但她也觉得,对方的话不无道理。 短暂思考了片刻,许谣君终于下定决心,说道:“方法管不管用,不如就让我先试一试吧。” 花筠惊愕地看着许谣君,严肃道:“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许谣君反问。 不给对方答话的机会,许谣君继续说道:“城中百姓无时无刻都在受疾病的折磨,就靠着少数没有患病的人来照顾着一家老小呢,如果他们也染病了,到时候怎么救?你和花兰两个人,能照顾整个城的人吗?” 花筠握紧了拳头,没有答话。 许谣君似乎是太激动了,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片刻的沉寂之后,她放下手中的书,胳膊抵在案台上,看着花筠的眼睛,言辞恳切:“记得初来小镇那天,你背着我走街串巷,我当时就觉得,这里真美好啊,百姓安居乐业,纵然不及书中的国都那样繁华,却让人打心底觉得温暖。” 花筠避开许谣君的视线,拳头攥得更紧了。 许谣君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做到语气平和,“可是你看现在,城中的哭喊代替了欢笑,疫病的阴影在每个人心头挥之不去,连曾经烟火气的小巷也不复存在了……” 花筠艰难地闭上眼睛,良久又睁开,目光如炬地盯着许谣君,语气不容拒绝:“这不是你以身试险的理由。” “这就是我以身试险的理由,”许谣君一字一顿,并回以更加坚定的目光,“我喜欢这里,所以不忍心看着昔日的一片祥和变成如今的样子……就像你身为医者有悬壶济世之心,而我梦想着浪迹天涯,阴差阳错地来到此处,爱上了这里昔日的温馨和睦,所以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