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公主府。 一个年轻内侍行色匆匆,走进了公主府后院的花园中。 由数十名匠人打理的园林,花木扶疏,雅致秀丽。假山之上,明艳的美人坐在亭中,对面是两个伶人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坐在她身边的,则是一位浅瞳金发的异域男子。 他端坐在一旁的桌案后,正提笔作画,只是他画的既不是园林景致,也不是面前美人,而是海浪滔滔。 年轻的内侍走入亭中,萧容照身后的香绮看了他一眼,便放他走近到公主身边。 “荣惠公主进宫了,带了两份奏折。状告鲁国公家的李二郎杀害侍女,和太仆寺与宾州府勾结欺压百姓。”内侍轻声道。 萧容照蹙眉:“侍女?怎么还有个侍女?” “听说是鲁国公府的,原是李三郎院里的侍女,被李二郎要去了的。” “呵,处理了一个还有一个,这个李钧,到底还惹了多少麻烦。本宫这一个多月,光忙着给他收拾烂摊子了。”萧容照不耐烦地厉声道。 发完脾气,她顺着气,看了看一旁丝毫未受影响、仍在安静作画的陵冲。 萧容照伸出手,指尖挑起一缕卷曲如波浪的金色发丝,在阳光下仿佛闪着光。她将那一缕头发绕在指间,陵冲抬头看向她,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内侍与香绮静立一旁,不敢说话,空气中只余伶人的歌声。 半晌,萧容照讥笑道:“本就是看在他家与赵氏有姻亲的份上才帮了他,竟还不知好歹地一再惹麻烦出来。这个冤大头我才不当。” 说完,又吩咐香绮道:“鲁国公不是要回来了吗?你派人给他传信,就将今日宫中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还有我的话。” 陵冲似乎感受到萧容照心情不好,将她的手拉下来,牵到自己面前,轻轻一吻。 萧容照却趁机五指张开,捏上了他的脸颊肉。看他一张俊脸被捏得变形,眼神中满是茫然的样子,萧容照终于又笑了出来。 · 萧懿龄给太后请过安,才出宫. 一上马车,她整个人便瘫了下来,靠在赵云袖身上,听舒意芳给她汇报今日府中事务。 “……二十八是殿下生辰,一应物品都已经才买齐全。按照殿下的意思,今年不大办,咱们府里的人凑一块,吃顿饭就好。现在已经入夏了,晚上也不冷,我挑了府中的邀月台作为设宴之所,您看可好?” 邀月台是荣惠公主府中的一座高台,设于假山之上,故名邀月。 “嗯,可以。不过话说回来,我好像……还没上去过邀月台?”萧懿龄微眯着眼回忆着。 赵云袖不禁笑道:“咱们府里好多地方殿下都没去过呢吧?陛下赏的这宅子实在太大了,殿下又是个不爱动的。” “咱们搬进来的时间也不长,以后总有时间走到的。这回不就用到这邀月台了?”舒意芳笑着找补道。 是啊,如今距离萧懿龄搬进这公主府,满打满算也不过四个月,却发生了那么多事。 “居然才四个月……居然已经四个月了!”萧懿龄心想着。 这四个月实在是比宫中的四年还要精彩。 她有了封号,有了自己的府邸,有一群相处和睦用得趁手的下属。她甚至还有了官位,有案子查,也有名正言顺的身份去查案。 除此之外,她还多了一个朋友。 顾定安。 她想起这个人,不禁腹诽。自从金吾卫轮换了咸京防务,就几乎见不到这个人了。自从上次在鹤望楼偶遇,又匆匆离去的那次,二人竟已有近一个半月未曾见面。 他手下的那个卫渊,倒是日日都来公主府报到,送些有的没的小东西。 “但说要同我做朋友的又不是卫渊。”萧懿龄在心中怄道。 见舒意芳还在说着生辰宴菜单的事,萧懿龄心下一动:“菜单就按你拟的办吧。另外,你替我发一份请帖,邀请他来我的生辰宴。” 舒意芳惊愕,但只顿了一瞬,便迅速恢复了尚宫局女官的状态:“是。不知殿下要请的是哪位?” “左金吾卫中郎将,顾定安。” · 公主府虽不是第一次举办宴会了,但这却是舒意芳等宫中女官任职公主府后,第一次举办宴会。因此,虽然只是一个小宴,众人却相当严肃对待,力保每一个环节都能准确无误。 萧懿龄的十六岁生辰,虽不大摆筵席,宾客满堂,但来送礼的也不少。 玉器摆件,头面首饰等便不提了。豫王送的一匹通体雪白的小马驹甚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