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刷于苏午全身的轩辕血,又一次抵御住了那无色鲜血的侵染。
苏午短暂归回现实。
他看到——默立于山峰另一侧的最后一个洋道士,身后堆叠起了无数骷髅骸骨,密密麻麻的骸骨积累成十字形的墓碑。
死亡的诡韵从那道十字形的墓碑上爆发了出来。
下一瞬,容纳了第九宗罪的洋道士,身形销蚀于骸骨十字墓碑下,巨大如山的十字形墓碑,猛然间朝苏午贯穿而来!
沿途一切,尽皆‘死亡’!
这‘第九宗罪’,即是‘不死之罪’!
凡在诸罪审判之下,仍旧不死之类,即犯下了‘不死之罪’,由不死之罪审判所有不死——不死之罪下,活着就是一种罪恶!
九宗罪封死了所有生灵活着的可能!
五个女子眼看那死亡诡韵几乎凝聚作实质,朝她们所处的位置铺压而来,一个个眼中流露出至深的绝望。
在现实中显出身形的苏午,此下猛然间掐动指决,同时出声:“大秦教控制教民的手段,果然无孔不入。
今下你等在太行山上容纳了‘九宗罪’,真可谓是如虎添翼!
以后凡人生来,皆带有种种罪孽,皆须被大秦教审判,如想洗脱身上罪孽,唯有信持大秦教,供养你们所谓‘活着的父亲’——
如今洒在我身上的这些血污,便来自你们那位‘活着的父亲’罢?
它太想活命了,倒要叫所有人都为它而死!
可恨!可恨呐!
我却不能叫你们如愿了!”
咔嚓!咔嚓!
苏午言语之时,在他周身纵横交错的一道道裂缝崩开得更大,更多轩辕血如水流般淌出无数道伤口,浸润了环绕他摇身的八道狐尾,将那八道雪白狐尾染成黄金之色!
纯金色的狐尾交相缠绕住了他脚下蜿蜒游行的山根龙脉。
翻沸如海的劫影与一道道山根龙脉交相缠绕——一道道山根龙脉在苏午体内淌出的轩辕血与劫影侵染之下,尽作赤金之色!
赤金色山根龙脉向远山游行!
遍流于远山间的五猖兵马,沾染上了这轩辕血,便在刹那间洗脱所有‘罪证’!
在群山间消寂的天下五猖兵马,于此时重新复苏,在群山山根龙脉间汹涌奔腾——苏午周身绽放的裂缝伤痕,亦在此同时交织成了一副‘五岳真形图’——
五岳真形图一现,群山皆受调遣!
群山轰动,雷声激荡:“三梁九柱,速归本主。九柱三梁,还著本方。五土土精,土炁消亡。六甲六乙,散土速出……
万神咸听,旷旷堂堂!
天有九柱,地有九梁。厌散一切,各属四方!
受吾调遣,永获吉昌!”
法咒之下,被染作赤金色泽的一道道山根龙脉,由诸猖兵猖将裹挟着、搬运着,移转往它们原本的位置,此前被截断的山势,在此时一一得到修补,龙脉由此接续了起来,浸润于龙脉之中的、属于苏午的精血与魂魄,将群山都染作玄黄之色!
精血魂魄浩浩汤汤,顺着龙脉搬运,回流向苏午自身的躯壳!
——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召来翻天雷霆都司五猖兵马之后,即行‘插泥发兵’之法,搬运群山龙脉,接续断续龙脉,收拢自身散溢于外的精血魂魄!
苏午身居于这滚滚玄黄大潮当中,周身绽开的裂缝,在一瞬间尽得修补!
如浩瀚大海般的劫影在他脚下铺开,漫灌了整个太行山脉!
那般劫影,却在此刹保持了死寂与漆黑色泽——方才那般险恶的局势,却都未有引来他的死劫!
轰轰!
金色与黑色在太行山脉之间肆意铺张着。
涂抹在苏午身上的透明血液,在他逐步收归自身所有精血魂魄之后,便被他自身独有的人王气韵碾磨粉碎,彻底消无!
他不再被拖入虚无之中,不再受到所谓‘无罪之罪’的审判!
容纳了‘无罪之罪’的洋道士反倒随着他稳固住自身的状态,而被迫再一次地在苏午身前显出了身形,而那化作骸骨十字墓碑,朝苏午直插而来的‘不死之罪’——苏午肩后生出一道手臂,从劫海中提拽出‘厉诡刑杀法性’,聚化为方天画戟——一戟将那骸骨十字墓碑劈成了两半!
两片伪人焦尸脱落坠地。
失去洋道士容纳的‘不死之罪’,在半空中聚合成一个长出无数长发的骷髅头,凶狠地啃咬向了苏午——无有洋道士容纳的长发骷髅头,就是九首之一的厉诡了——大秦教洋道士有某种邪诡手段,可将这厉诡转化为它们需要的某种本形。
失去大秦教洋道士容纳以后,它便恢复了原样!
“钏宝儿!”
五个女子身上堆积如山的‘罪证’,伴随着苏午的全面‘复苏’,尽被扫荡一空。五个女子被覆护于苏午劫海之中,正自心旌摇曳之时,骤然听到苏午的唤声——钏宝儿茫然了一霎,立刻抬目看向那道高大身影。
滚滚精血魂魄回归苏午躯壳,苏午周身盘绕的八道狐尾却在此时飞快脱落。
根根狐毛化作灰烬漂浮在他身后劫海中,与他自身劫力相互交融,令劫海中隐约孕育着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