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以前挺傲气的,上大学的时候不满十七岁,又是一路靠竞赛成绩保送上来的,有资本也有实力。可惜他开学第一天遇上了比他还要傲气的阮棠。阮棠说自己智商比沈鲤高出一截。沈鲤点头后又摇头,自己的智商只比阮棠低一点,只是低一点点而已。 物理系不缺乏高智商的学生,还有几位是沈鲤以前搞竞赛时认识的同伴,聪明劲头不比沈鲤弱。不过,在阮棠看来,他们都和自己差一截。 当然,这么多同学里,她唯一能够顺畅沟通的是沈鲤。于是,沈鲤成了沟通阮棠和同学们的桥梁。他的习题本,课堂讲义,实验报告在班上最受欢迎。那几年,他会时不时提醒阮棠不要明着流露优越感。 阮棠笑了,并不是她带有滤镜看待沈鲤,而是他本来就很会,很会理解别人,也很能共情。共情的对象包括不限于人,还有小动物。沈鲤几乎不会在旁人面前显露出居高临下,恃强凌弱的神态。这两个学生估计遮掩了部分事实。 * 大一开学后的第一个假期,班长组织一起去爬山。胡一宁的愿望是美好的,然而只有六人报名。班长宿舍全员,副班长童磊,以及阮棠。全部是主动或者被动来支持胡班长工作的。 其实,不能怪不参加的同学们,实在是胡一宁选的山难度有点大。为了爬那座山,他们早上五点半从学校出发,换了两趟公交车,花费三个多小时才到山脚下。 罗格在登山前后悔没提前一天与胡一宁绝交。对的,那时候的罗格还是胖子,不爱运动。 登山过程称不上愉悦,三千多个台阶,难度不低。罗格,时斐和童磊三人在半山腰的凉亭打住,没力气爬了。 沈鲤当时问阮棠还能继续吗?她点头,自然是可以的。登山所需要的水,巧克力,饼干都在沈鲤包里,她完全是无负担前行。 最后,登顶的只有她和沈鲤。胡一宁在最后阶段已累瘫,放弃了登顶。 三人下山的时候,罗格,时斐,童磊已经在山脚找到一家农家饭馆,点好饭菜等他们了。 农家乐的庭院有一只瘦弱的田园犬,两只腿脚有旧伤。老板和老板娘在招呼客人的时候,时不时投喂它,它也会围绕着老板娘打转卖萌。 阮棠见小狗乖巧,投喂了它一根大棒骨。童磊看着乖顺可爱的小狗,拿着登山杖想要触碰小狗的头。 “不要碰…” “不能摸…” 沈鲤和老板娘几乎是同时发声阻止。与声音同步的是小狗突然龇牙的动作,它跳起来差点咬到童磊的手。 老板娘朝他们道歉,送了他们一大瓶雪碧作为赔礼,然后把小狗带去后院。 阮棠刚才也被小狗的动作吓得心有余悸。她问沈鲤,你怎么知道它会咬人呢? 沈鲤对她解释说,“狗两条腿都有伤,不是先天的,像是后天被人虐待过的。老板娘养它还算尽心,说明狗不是在这家虐待。它应该是以前流浪,后来被这家收养的。因为曾经被人严重虐待过,所以才会应激。这不能怪小狗,那只是为了自保的条件反射。童磊没被咬到才是万幸。” 那天离开的时候,阮棠朝后院看了好几眼,一直没有再看到那只小狗的身影。 那时候,她认识沈鲤也不过五十天。 * 阮棠既不会向陌生的学生澄清她和沈鲤的关系,也没有加入他们后续的话题,只是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两位学生也要回系里上晚课,主动提出与她结伴同行。然而,他们在院系门口看到沈鲤,匆忙与阮棠告别。 学生们离开的时候身形敏捷,动作干净利落,让阮棠不由有点相信小李同学告状的真实度。 她忘记了询问沈鲤怎么又来,而是好奇他那天究竟怎么欺负两位小朋友了。 沈鲤皱眉,怎么变成他欺负人了。“真没欺负。我只是建议他们好好学语言。不然的话,讲座都听不明白,更别提以后发文章了。” 阮棠斜了他一眼,“真的?” 沈鲤点头,“真的。基础学科想要有话语权就必须有国际影响力。语言关过不了,他们听不懂同行讲什么,看不懂别人的文章,怎么交流。他们的文章不能拿去四大发表,如何能影响到别人。绝世天才不需要学好语言,天才们只需要记录下来自己的想法,自然有人帮他们传播。你的两位学生,又明显不是天才。让他们在语言上花点功夫,那是师兄给师弟诚恳的建议。” “好了,相信你。”她接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沈鲤的文章修改后重新投递,研究所也不忙,他来其实是想约晚饭的。“从研究所到学校三四公里,下班后跑步锻炼身体来着。”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