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怡女使面色平静“因你是太傅之女,太傅授教太子殿下多年,劳苦功高,却是不肯收受一份礼品,娘娘心下过意不去。如今闻你进了京城,想让你进去宫里头瞧瞧,可有什么喜欢的,娘娘有意赠予你。” 还好不是因为那人,虽说自己早已和赵公子协商,愿意助他们行事,可如今心下依旧还是踌躇,她还需要时间。至于进宫,她似乎也无其它要紧事。且来回车马方便,也不用多少时间罢。 “时间都依女使罢,今日便可动身。”程思绵想着,毕竟是皇后,母仪天下的人,品德必当是端庄的,也不会过多为难了她,也就趁早了结便是。 素怡女史微微颔首,道“我回去打点了车架来接送程娘子,娘子还有何不妥当的可先收拾着。” 程思绵作揖表示答应了,素怡便带着手下走了。 程渊这才对程思绵说“你方才可以回拒了的。” 她不解“可她是皇后派来的。” 程渊看了看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待她坐好了方才同她说“誉王遇刺案真相查到了,你可能猜到是谁?” 程思绵想也不想“太子,对吗?” 程渊捋胡须一笑“不,是皇后母族,国舅爷找人下的手。可这怎么都和皇后逃不了干系。官家已经收了她的凤印,奇怪的是,也没交给林贵妃。” 她不甚了解这些事,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等着程渊继续往下说。 “如今帝后离心,她已没了执掌后宫之权,目光又放到了宫外来,不过若是真依着那女使方才所说,你倒是心下也不必太怕。也不必碍着我。若是她送你的东西有喜欢的,就带回来。” 程思绵一一应了,如今自己已有防身之术,对许多事都放的大胆通透了些,不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程渊苍老的眼睛里透出几分不解,像是问程思绵,又像是问自己“我是觉着从前似乎在哪里就见过你。只是你如今也才碧玉年华,在许多年前也不过是个孩童罢了。”说着呵呵干笑两声“想是我记错了。” 素怡女史来回不过片刻功夫,程思绵还坐在正院,便直接随她去了。 宫里的车舆前脚刚刚离开,赵观棋后脚来了太傅府,听到程思绵被皇后带进宫的消息,面上霎时间白了几分,坐都坐不住了。 站起身来就看见小扇躲躲闪闪的进了正院。 “你怎么在这?”赵观棋上前去抓住她。 小扇见他脸色不好,战战兢兢“我刚回来,听她们说小娘子来前院了就赶来寻人。” 赵观棋气恼,压着声线责问“你上哪里去,我不是说让你寸步不要离她吗?” 小扇刚从冥衣店紧赶回来,还处处谨慎,生怕程思绵的秘密被发现,这下子满腹憋屈“我是去替小娘子办事,公子何故恼我。就在这太傅府上,能出什么事。” 赵观棋拂袖而去,不想再同她计较。或许很多人都忘了当年那个叫紫苏的宫女,但他没忘记,太子更不会忘,这皇后必定也还记得。也怪自己,当时没有嘱咐过她几句。 他前去同程渊辞行,迅速翻墙出了太傅府,同李追一道快马前往誉王府。 官道宽大,厚墙高阁,四周寂静,唯车舆声声。 程思绵一人坐在马车中,手里还是捏了一瓶折骨丸来,她其实还是有几分畏惧的。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进了宫来,从前也是有机会来的,只是她不愿来。听说这里面生活的人都生了七窍玲珑心,都是得罪不起的人物。 车架直行到了福宁宫,素怡亲自为她掀了帘子,扶她下轿子。 “程娘子一个随侍伺候的都不带么?”素怡同她搭话。 除了小扇,程府的侍女她几乎不怎么近身,便点头“不必带了,有素怡姑姑,就十分安心了。” 素怡微微一笑“那有什么娘子只管跟我说。” 福宁宫外守了些太监宫女,见素怡来了都纷纷行礼问好,素怡便让他们先撤下去,又让几个宫女去换炉子茶点。 皇后此时正在里头听古筝,头戴金翠宝冠,仪态端庄坐于高堂,凤袍加身,满身雍容。下面坐着的女子,素手纤纤,灵活回转,手指来回间,婉转之音,流泻千里。 素怡让程思绵止步,自己先上去回禀。 待皇后知晓后,撤下了女伎,安排程思绵入座。 远看着皇后端庄典雅,嘴角带笑,应是不难为人的,程思绵便前去恭顺行礼。 “恭请皇后娘娘金安。” “嗯,思绵来了。来,让本宫看看出落得怎么样了。” 皇后的声音也是亲和平缓,不像是那般会鲁莽行刺誉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