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你说谁纨绔呢?说话不要太过分了。” 一人急了眼来,众人纷纷不满。 “你自己穷酸,干嘛胡扯别人是纨绔啊,我们可没亏待过你。” “就是啊,文清兄可不兴血口喷人啊。” ····· 姚文清面色困窘,低头不言,只当旁人耳旁风。苏皎看着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但自己确实是心下就懒得搭理旁人,她觉着只要自己心如明台就是了,经营着自己内心的一方天地,所以对他人言论,不置辩驳,也懒怠辩驳。就是不知这姚文清可随自己,受得住舆论压迫了,加之他是父亲门生,也尊父亲为尊长,她倒是有心相帮,可惜有心无力,便抬眼去看誉王。 正当时,宋书胤已出声呵止。 “诸位作何为难文清兄弟,大家素来皆知文清兄一向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他不想说话,诸位就饶过他罢。” 众人虽有意折辱姚文清,可誉王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所以便都收下声,换了话题。 因众人一番言论,苏皎少女的悸动早已被烦扰取代,已无心惦念宋书胤,只坐在那里发呆。宋书胤见她魂不守舍也不刁难,杯盏空了便自己续上。 “你可是累了?且先下去歇着吧。”宋书胤轻声问她。 苏皎回过神来,红着脸慌张摇头,但不敢出声,她心里顾忌,或许宋书胤会记得她呢。 “是哑女么?”他继续问。 苏皎赶紧点头,正好他给了台阶。 宋书胤心叹可怜,从怀中掏出一块银锭,从案下众人不见处递给她“收着,你下去吧。” 苏皎心神烦乱,便匆匆收了,起身而去,由婢子引着,离了屋子去往外间。 这时花吟昭也演奏罢,出门来,看向苏皎时微微一笑“没曾想在我前头出来了,那便先随我们出府吧。我们去暗门处等赵公子。” 苏皎点头跟上,这次她随花吟昭一车,她的车相较而言更宽敞,且她都是一人一车;她让铜雀台的车子先走了,自己的车架留了下来,停在了誉王府暗门。暗门在王府西院旁,这里不兴有人出入,门口连个灯笼也不挂了,还免去了小厮当值。 二人相对无言静坐了不多时,外头便有花吟昭的亲信回禀“姑娘,赵公子的车来了。” 花吟昭看向苏皎,面上挂着的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了,是她告诉苏皎的,她们这一行,怒是不形于色的,只有喜形于色,她只轻轻说了句“我便不送了,被人看去了不好。” 苏皎道了谢,便掀开帘子下车去,下去便看到了赵观棋的车架已稳稳停在了这车后边,月光被云遮了大半,四下晦暗,只看得出驾车的只有一人,看身量,是那日来告知赵观棋誉王到来那人。 “娘子小心。”那男子为苏皎放好了杌子,轻声叮嘱,苏皎冲他点点头,抬步上去。 苏皎轻拉车帘,发现赵观棋已端坐在车中了,但眼睛是闭着的,便不同他打招呼直接坐了进去。 临京的内城车道是极平整的,加之车马质量上乘,一路无颠簸。苏皎郁结着方才的种种事情,眼神呆滞的坐着,赵观棋出声时吓了她一个激灵。 他不知何时拿出了个虎皮毯子,就要递给苏皎“有些冷的,别再凉着了。” 苏皎接过,拘谨的道了声谢,蹑手蹑脚覆盖在自己身上,又继续魂不守舍起来。 赵观棋其实察言观色已久,他假装云淡风轻道“刚刚他们的话你听进去了?” 苏皎迷蒙的眼看向他,他对上了她疲惫哀伤的眼眸时,心里隐隐动了一下。她却只是摇了摇头,小声道“不知道,但是我不想听到他们拿我父亲说笑。” 赵观棋继续道“他们也说了苏大人是好官,可惜造福万民却落得如此下场。” 苏皎默不作声,她知道父亲是好官,父亲当然是好官,他时常会拿出自己俸禄捐济江淮百姓,他为官数载,从未做过任何问心有愧之事,家里一应从简,哥哥也被他教导的十分好,从来不去风月场所,大肆铺张,他怎么会不是一个好官。 “苏皎。”他又一次唤了她的姓名“你也不想看到好官落得如此下场对吗?” 她也不知道,她不想又能怎样呢,她一弱女子之身,能做什么呢,她又不是男儿郎,能发奋苦读,一朝考取功名,立于朝堂,能上书官家,为自己为天下申论,她只是一个女子,一个罪名加身的女子。 她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她说再多都是没用的,现在的她,什么都在倚靠赵观棋,他是救赎,亦是深渊,她只能听凭摆布。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也沉默下来时,她终于问出了自己一直未问出口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