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戴獬豸冠,着直裰的苏云发一脸严肃的站在门口,其身后一头戴深灰色幞头的中年深衣男子一脸狐疑的看着二人。 苏云发见到是苏皎,向深衣男子含歉道“是家中幼女,许是刚从誉王府回来不知我在议事,莽撞了。” 深衣男子不苟言笑,只是皱眉点了点头。此时的苏皎顺了气,只是怔怔的站着,她未曾见过这深衣男子,不知如何见礼。 苏云发假意怒色道“冒冒失失,还不快带小姐下去。” 画屏听言,急忙称是,要拉着苏皎退下,奈何苏皎却不肯移步子。 苏皎脸上咳喘的红晕还未散去,她向父亲与父亲身后的长者各行了一礼,说道“父亲,我有要事相告。” 苏云发看了一眼苏皎,这是他最疼爱的幼女,十六七岁的碧玉年华,可耐恶疾却缠了她十年,一直是软软弱弱的脾性,遍寻名医都无法根治,他对她存了歉疚,十多年来私下里不会打骂她半句。但苏云发在外客面前一向是好面子的,苏皎也能知晓,刚刚父亲的怒意她便也没往心里装去。 “你要说何要事?待我与贵客谈完政事你再过来。”苏云发声气柔和下来,转而对画屏道“带小姐下去。” 苏皎心念或许誉王今日忙着赛马,会累着,今日约莫不会过来,只好先无奈退下。 回去的路上,画屏因白日里听了誉王所言,知道了苏皎想说什么。她打量了一眼苏皎的神情,低眉顺眼道“小姐,誉王今日想必不会过来的。待会儿你到夫人那里用饭就可以把事情顺便说了。” 苏皎身染寒风病,伴随的是常常的食欲不振,往往用膳时间她不会感到饥饿,若是强吃下去她甚至会呕吐出来,加之她需常年服用药膳,所以苏家应允她不必随大家共食,可在自己的小院里单独用膳。 苏皎想着也要到家里用膳时间了,于是听了画屏的话,并让她过去向夫人说一声。苏云发早年便官运亨通,也并非倚靠妻家势力,但他十分宠爱早年便陪在他身侧同甘共苦的刘氏,升官发达之后也再未纳妾,刘氏为他生下一男一女,长子苏明与幼女苏皎。 苏皎知道,父亲一向是去母亲那里用膳的,画屏回来时还说她的兄长今日也会去。 在自己院里插花玩耍片刻过后,刘氏便差人过来传饭了,苏皎觉着身子发凉,拥了个荷花手炉过去,画屏贴心的为她带了条厚重的印花披帛过去。 穿过照壁,苏皎母亲刘氏房里的吴妈妈便迎过来接了苏皎过去用饭,吴妈妈是刘氏的陪嫁丫头,也算是苏皎的半个乳母,见苏皎这羸弱得身子骨不免得心里也一阵心疼,使开画屏亲自来扶,又暖心的问了几句近日里可有吃好睡好的话,苏皎都一一作答。 吴妈妈为她掀开帘子,过了花厅,入了内室。苏云发父母早亡故,当家主母便是刘氏,苏皎去时,圆桌上已然摆好了饭菜,几个随侍侍奉其间。苏皎便挨了哥哥苏明坐下。 刘氏早年间便是个性情舒婉的性子,所生的儿子女儿似都随了她,温顺乖巧。她一袭绛紫色长褙子,头戴素冠,端庄的坐于主君苏云发旁侧。苏明见妹妹来了,贴心的为她接过手炉递给下人,温声问道“妹妹今日出行可见到了好景色?” 苏皎莞尔一笑“誉王府中珠宫贝阙,且奇花异木,珍禽古玩良多,见着了好景色。”绝口不提自己蒙受嘲弄之事,害怕引得父母兄长担忧。 苏明只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刘氏脸上挂着欣慰的笑,苏云发只是端坐沉思着。 刘氏看了眼苏云发,只是温婉慈善的笑着,看着苏皎说道“难得皎皎今日来一同用饭,快吃吧,莫让饭菜凉了。” 苏皎看了一眼桌上摆放的菜肴,玉带羹、梅花汤饼、青鱼豆腐、竹荪山药……多是清淡口味的,家里人都是依了她的口味的,心里暖意涌动。她只恨自己没一副好身子,可帮衬母亲料理家事,替父兄担些责任。 苏明替苏皎打了一晚热气腾腾的二陈汤放至她身前。 苏云发沉思了一会,对苏皎开口“皎皎今日要对我说何要事?” 苏皎与父亲其实很少说话,并非关系不好,只是苏云发在子女面前一向沉默少言。甚至可以对夫人蜜语甜言,但在苏明和苏皎身前就是要摆出一副冷面大家长的模样。 苏皎期期艾艾的开口“父亲,今日我去誉王府中,誉王殿下亲口对我说他要来府中拜访。” 全家人脸上都闪过了一抹惊异之色,连苏皎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誉王和苏家有牵连是母猪上了树,两家人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着。若放在开朝苏家鼎盛之时还说的过去,可如今苏家是官家眼里想要拔除的钉子,誉王是林贵妃之子,官家如今最宠爱的皇子。誉王主动找上门,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誉王可说了何时过来?”苏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