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袁充也休沐,但袁充休沐也要会友议事,挺忙的。
“我听张他们说你买了两千石粮食。”袁充道,“买这么多粮做什么?袁氏有那么余粮还不够你用的?”
“留着给彭县用。”沈舒将自己给冉左讲的话又给袁充讲了一遍。
这次沈舒感觉到落在自己的目光变了,充满了审视。
“阿贞,你觉得民于你为何?”袁充双眸认真,盯着沈舒,语气中带着考究。
沈舒觉得袁充跳得太快,她还以为袁充要不然何冉左一样大赞她善心同时又鄙夷她天真,或是会直接训斥她胡闹。
可都没有!
“阿翁,你看看我。”沈舒伸出自己十个白白嫩嫩的手指放到袁充面前晃了晃。
“我这十指别说下地耕作,就是裁衣织布也没做过,您觉得我若是没人供奉,能养得活自己吗?”沈舒很有自知之明。
“我本是靠大人和您养,后来有了爵位,便靠百姓供养。您问他们于我为何?我觉得是他们养活了我。”沈舒道。
她就是高高在上的既得利益者。
沈舒说完一笑:“阿翁,没有民便没有我现在的锦衣玉食。”
“当然这些话都太像圣人之言了。”沈舒摇摇头,又是一笑,随后脸色又恢复了认真。
“可阿翁,最现实的是彭县之民活得越好,赋税才会缴得越高,我收到的赋税钱财越多。于公于私,都是彭县越好我才会越好。”
女童的声音已经停下,可是那一字字却一直在他的耳边和心头回放。
其实沈舒没有说什么高深莫测的话,相反是人人都懂的道理。
可越简单的道理,在越复杂的人那里越是容易振聋发聩。
有这么一刻,袁充都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圣人之言,治国为政的道理白学了。
袁充没有说话,他坐了很久,甚至连沈舒叫他两次都没有听到。
沈舒皱眉,轻叹口气,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句刺激到袁充了。
老狐狸的承受能力不该这么弱才对啊!
良久之后,袁充才吐出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向沈舒:“阿贞,你有仁人之心。或许你真可成凤凰,《卷阿》中的凤凰。”
沈舒看着袁充,嘴角也勾起了笑意。
等袁充离开后,沈舒就开始琢磨新币的款式,然后她拿起笔之后就悲催地发现了一个大问题——她不会画图!
人家穿越女要不然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随便唱唱歌背背诗,当个京都第一才女;要不然就是精通数理化,是工科全才,穿越后直接发明玻璃肥皂,发家致富。
她呢?
她啥也不是!
她想抄个诗,发现音律不对,后世的诗和南雍的韵脚对不上,还不符合南雍现在诗的规制!她要是抄诗词,得先搞文坛变革!
她想搞个发明,发现高中物理化学知识都已经还给老师了!
造玻璃的原料是什么?石英砂和碳酸钠,还有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肥皂怎么造来着?用油脂和碱,然后工艺是什么?
后世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知识最顶峰的时候大概就是高考结束的时候了!
至于她的专业课倒是不错,但这个时代也不要会计审计啊!
沈舒长叹一口气,她现在连画图都搞不出来。
李妙华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舒闷闷不乐,手中蹂躏着蚕茧纸,她将琉璃果盘放到了沈舒面前,轻声问道:“小娘子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见人过来,沈舒眼前一亮问道:“你可会画图?”
“作画吗?奴幼时学过一些,但难登大雅之堂。”李妙华实话实说。
沈舒更高兴了:“不是作画,你按照我的意思帮我画一个东西来就好。”
“那奴一试?”李妙华试探地问道。
沈舒赶紧让人给李妙华在自己旁边摆了一张案几和坐榻,然后将茧纸和笔墨都放到李妙华面前,细细描绘自己想要的新币的样式。
其实沈舒设计的新币还是五铢钱的样式,五铢能在历史上存在这么长时间,自然尤其存在的意义,她并没有改变五铢钱的重量,只是在五铢钱的款式上下功夫。
比如五铢两个字,她选择和后世的奢侈品烫字或是古代商行的防伪标志一样用不经意的粗细长短来防伪,还纂刻了一些其他的花纹。
其实她更想学古代的银票,但那个字太多了,五铢钱太小来不了,但大致意思都差不多。
可她刚说完没多久,就被旁边的李妙华给否决了:“小娘子,您是想铸造土钱?”
“嗯。”沈舒点头。
李妙华也没问沈舒为什么要铸钱,只是提醒道:“恕奴直言,庶民不识字,更认不出您做的这些标记。”
这就好像一盆凉水砸下来,给沈舒脑子浇醒了。
她怎么忘了?奢侈品一般人也分不清真假,防伪烫字是给专业搞鉴定的人看的,商行更有专业人士。她怎么能要求每日使用钱币的人个个都会看真伪?
就是后世人人都识字,还教了辨别□□的方法,也依旧杜绝不了□□啊!
这个方法就不适用于普通民众。
字体、图案不行,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