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她接手,虽然累,却知道了买卖中间许多关节问题,除了谈生意没参与,其他的都大致了解一遍,而且是不同担惊受怕,大方坦然地了解。 相处久了,坊间的人多少也懂些手语和唇语,邱管事便是其中之一,因而没有再说什么,等了一会不见车马来,便替她往门前探看。 心与望着邱管事的背影远去,慢慢转身,随后一声茶杯碎裂的脆响,她两耳嗡鸣,眼前发黑,便没了知觉。 晕倒前,她依稀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快来人!快!” 眼缝前的影子越来越大,瞧那衣着,倒像是江小泉,她吃力地抬起眼皮,却觉得胸口一阵窒闷,彻底陷入黑暗。 江小泉看几个侍女和织娘笨手笨脚抬不起人,干脆自个儿上手,把心与打横抱起,冲出门外去。银杏的马车恰好停在门口,她把人往马车上一扔:“愣着干什么,去附近医馆!”想想又觉得不妥,自己也跟着跳了上去。 车轱辘转动,路途的颠簸让心与又恢复了些许意识,她听到有个焦急的声音扯着嗓子,在耳边吵嚷:“喂!你不要出事,我还要比过你呢!”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嗓子有撕裂般的干疼,心与努力仰起脸,想张口呼唤,声音还未发出,便感觉到一股细泉般的温水从喉咙间滚过。 那一刹那,经脉像是忽然被打通,混沌的意识里渐渐有了回音: “夫人醒了吗?” “醒了。” “三少爷,我去叫大夫。” “先把药端来吧,算了,还是我亲自去。” 门板被轻轻阖上,连心与自己都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睁开眼睛。她坐在榻上,两手左右撑住虚弱的躯体,像是一场噩梦的惊醒,整块就被大汗淋漓,风稍稍轻抚,便冷得骨髓都在抽痛。 也许是烧糊涂了,昨日的记忆不复脑中,她只记得自己还有一批货要赶,只有五天了,只有短短的五天! 于是,她披衣下床,强撑着往外走去,伸手拉门,和指挥官撞了个正着。 高大的身影堵在门槛边,不让她过去,心与忍不住抬起手,想将他拨开,但又没力气,只能倾身,单手落在对方的肩头,努力不让自己挂上去:“那个,我要回织造坊,我的布……” 指挥官并不知道她记忆错乱,还以为她又惦记上了新的任务,单手揽住她的腰腹,将她扛起,直接摁回榻上。看她一张脸红里掺白,他放下药碗,用手背在额间靠了靠,打开智脑一边进行健康数据扫描,一边转身去盥洗盆前给她拧凉帕子。 “你现在需要休息,”指挥官努力扼制情绪,把声线放低到罕见的柔和,“一会把药喝了。” 心与却又要撑坐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那个,我真的要去,不,来不及……” 指挥官终于忍不住,怒上心头:“你知不知人类有多脆弱,你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风寒在这里可以要你的命,你随时会死!” 心与全然不像个病人,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扑开:“我要去织造坊,我的布还没有织完,我要更努力,我还要更努力……” “你这么努力做什么?”指挥官低吼一声。 心与愣在原地,大脑出现短暂空白。 ……为什么……努力? 指挥官扶着她的手臂,眼中满是炽热:“你不是说,吃睡是福么?你不是不舍得拼命吗?你不是不要人帮忙吗?你……” 他抬起头,看到心与眼睫上挂满泪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骗你的,神明大人,我骗你的!我不想你帮,我不想被人说我是靠别人才走到这个位置,我活了十几年,因为是个不会说话的赔钱货,从小被人看不起,被人轻贱,我不想再被人指指点点,说我是借别人的势飞上枝头,就像当初坐上花轿……” “让我输给她,我宁愿输给她!” 指挥官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心口像被捶了一拳,闷闷地,整个舌根都泛起苦涩的滋味,但很快,他眼睛又亮了起来,心与扑到他怀里,崩溃大哭:“但你帮我,我真的好高兴,我好高兴,我是那么的重要,我从来没有体会过重要,从来没有人为我着急为我着想,可你为什么偏要在这件事上帮我,你要是在别的地方帮我,该多好……” “我……” 指挥官不知所措。 从心与的黑脸与阴阳怪气中,他知道对方在生气,对他先斩后奏不满,但他却不知道这里头竟然夹杂着喜悦,为什么人会又喜又怒呢?如果说愤怒是因为自己帮倒忙,好心办坏事,那喜悦呢?就只是因为……关心? 以前从没有人关心过她么?一点都没有吗? 指挥官竟不忍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