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想成没心眼的大傻子,他可是咱洛阳城有名的纨绔,进士回回考回回落榜,老夫人一逼他念书他就斗蛐蛐。” 二少夫人紧随在后,张望一眼,见已无位置,当即跟个爆竹般,便要扭住自家那不懂爱妻的缺心眼打闹起来。 心与这才反应过来,少了凳子,不,不是少了,是下人根本没把自己计算在内。 她不想惹麻烦,局促地起身圆场,下意识要把自己的凳子推过去。 指挥官单手将她按住,面无表情打了个响指:“加凳子。” 老二家的也不打了,老大家的不笑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祝云川”指节分明的手上。 侍女们赶紧往江小泉屁股下塞了根凳子。 心与紧张地觑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并没有针对她,像是默许了她的存在,继而冲扭成老树根状的祝云池和江小泉喝道:“吵什么,快坐下!” 这道关口是过了,可前头还有刀山火海。 心与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又将目光小心翼翼挪向大少夫人。 宜玟端起杯子,优雅地喝茶,除了正眼,所有的余光都贡献给了江小泉,那表情复杂得仿佛这茶水里装了一台戏,每一口都能品出人生至味,并以此来反衬二少夫人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粗俗。 银杏怎么说的来着: “这是冰与火的碰撞,是宿敌的相逢,是没头脑和不高兴……” 心与研究得过于认真,以至于老夫人宣布开席后,她还定定的没有动筷,指挥官以为她不敢动,看着筷子尖夹着的鸭腿,又看了看自己的碗,最后往她的碗里调拨。 ! 没有人吸引火力的当口,他祝云川就是整个回归宴的主角,一举一动都极为惹眼,心与惊出冷汗,不敢搞特殊,赶紧在他腿上抓了一把,像个冲天炮一样先行起身,给她的“夫君”夹菜。 很快,空碗便堆出小山一座。 心与露出假笑,接过侍女手中的酒壶,又亲自给“夫君”倒上一杯,还要就近为另一侧的人添。 二少爷古怪地瞟了一眼,赶紧把杯子捂住,他已经感觉到了江小泉在他头顶磨牙。 老夫人审视着她,先前怕老三色迷心窍因而在公堂上刻意偏袒,眼下见其如此贴心,可想这一年来确实照顾有加,也算有功,只要这小娘子乖乖听话,她祝府家大业大,不差这口饭,何况,她能织出那样的布,有几分功底,乃可造之才。 想到这儿,她看了老二媳妇一眼,唤来贴身丫鬟: “心莲。” 那名叫心莲的女子立马拨开纱帘,把酒壶从心与手中接过,为坐席上的其他人依次斟酒。 菜没吃两口,漂亮话说了一轮又一轮,也不知打谁开始,一个个端起酒杯,跟戏台上唱戏的不差,说着真真假假的词儿,只有心与,扒着碗使劲儿干饭。 这一年来,攒够钱的她践行当初的发愿,上桑坪镇最大的酒楼臻品轩吃了一餐,可进了酒楼才知道,茶水落座不过是最低门槛,点菜时放得开那才是真富贵,那天她咬牙点了三菜一汤,恨不得连盘子嚼碎吞下去。 如今这祝府的厨子手艺不知比臻品轩好上多少倍,还有许多她从没见过的食材,此时不吃,更待何时。 心与暗戳戳地想:你们赶紧接着哥儿好完姐儿好,别耽误我吃饭! 然而,她刚往嘴里塞了三根海参,正咀嚼着回味,就有人不开眼,找了上来。 大少爷祝云海举着酒杯,故意给心与敬酒:“三弟妹,那日堂上实在是误会一场,害得你差点受刑,做大哥的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心与手上拿着的油酥肘子,掉在了桌子上。 什么叫黄鼠狼给鸡哭丧,这表情她今日算是见识过了——这祝云海能再假一点么?那嘴角都快翘到眉毛上!还有,他那是误会么,明明是有备而来!就恨不得按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摩擦。 虽然心里不舒坦,但这酒没法不接,不接,那就是她不识抬举,不肯顺着台阶下,可是接了,这玩意一句“三弟妹”给她挖坑,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后手,这高门大院里规矩众多,等级森严,错了说不定又有什么家法等着自己。 就在她骑虎难下时,一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指挥官温柔地说:“不是有一句话叫大人不记小人过么,咱不计较。” “谁是小……” “喝吧,我让你喝你就喝。” 有神明大人在前头顶着,心与安心许多,赶紧接过来一口闷,反观老大,牙齿都快咬成了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