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福儿声音陡然拔高,“可你们没有拜堂,你不是说他拉着你点香火拜天地,可还没有拜就……就出了事。那就做不得数!何况,你也不是自愿给人家冲喜,你而今就当死过一次,脱胎换骨,不如……” 喘气的功夫,她顿了片刻,却起了情绪。 小竹村虽离梁家沟和洛阳有一定距离,但毕竟没出河间,如果想要重新开始,得遇良人,那么心与就要彻底离开河洛,甚至北方,南下他处寻个没人的地方隐姓埋名才算万全,否则被祝府的人知道…… 可是那样,她俩一辈子便再无相见之机。 舍不得啊。 她怎么舍得此生唯一的好友。 可相比起心与的幸福,她那点感情,又算什么呢! 福儿深吸了一口气,不再郁结,坚定地劝说:“如果你是怕被梁家沟的人,或者祝府的人发现,那就到别的地方去,只要有钱和干粮。”她环顾一圈,不确定心与到底有多少积蓄,于是又说,“不够我再想想法子攒一点。” 想起她上次留下的碎银,心与的心里涌出一股暖流,一把将她的手捉住。福儿闭嘴,冲她微笑,她却不好意思地别开脸,缓缓摇了摇头:“……我不走。” 自己在小竹村才刚站稳脚跟,小有起色,若是去了别的地方,一切又从头开始,她不怕重来,但那样会浪费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若是收集不足材料,耽搁了神明大人渡劫的大事,那可就罪过,毕竟人家帮了自己许多忙。 可若是直接拒绝,福儿必然会担心,她只能含含糊糊把话带过去:“以后再说吧,我……” 福儿紧张起来:“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其实我……” 福儿凑上来,可疑地打量她:“你不会看上这村子里的谁了吧?”她摸着下巴思忖,“我来的时候,地里是有几个人在干活,诶,我记起来到了,有一个瘦高瘦高的,除了黑了点,长得确实什么一表什么堂堂。” 心与正抓着酒杯饮酒,听见她的话,被呛了一口,直吐舌头。 “被我说准了?”瞧她一脸窘态,福儿立马跳下炕,要拉她去村里指认心上人是谁。 心与轻轻推了一把她的胳膊,瞪大眼睛,比划道:“胡说!是,是我和别人有个约定,所以暂时不能离……” “哦,看来是我想错了,”福儿性子急,不等她说完,尖叫道,“你不是看上了谁,你是已经有情郎了,还跟人家私定终生!”她把嘴凑过去,在心与耳边小声问,“哪家的儿郎?相貌如何?” 心与别了她一眼,挥手赶人。 仗着自己怀有身子,心与不敢真动她,福儿扶着肚子,一边大笑,一边往后躲,正好撞在紧闭的房门上。 气氛骤然一愣。 心与僵着脸,暗道不好。 下一瞬,就撞见福儿半佝偻腰身,盯着门缝打量:“我这两次来,这间屋子都大门紧闭,哦,该不会是学那什么藏什么娇,”话音戛然而止,心与身随念动,扑上去阻拦,却晚了一步,叫她把竹门一把推开。 然而屋内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 “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心与顺势板着脸往回走。 福儿低下头,不再玩笑,而是撒娇似的道歉:“心与,对不起……” “我这屋子到处是缝,不太保暖,想着怕你受凉,这才把几间屋子的门给关上,奈何有的人,好心当作驴肝肺不说,还揶揄我。”心与哼了一声,走过去扶着她的腰,待她坐下,自己掉头去关门,心跳却如擂鼓。 “是我错了,好心与,你就原谅我吧。”福儿背对着她,起身盛了碗汤,“我以汤代酒,给你赔罪……” 回头却不见那抹倩影。 原是心与把脑袋靠在竹门上,四四方方扫视一遍,确实不见神明大人,这才疑心进屋。 “……真的不在。” 屋内规整有度,唯有窗户洞开。 心与走过去,将半身从窗口探出去,正准备拉上窗板,抬头上望,就见化作光形态的神明大人蹲在屋檐上,被浇了一身雪。 “噗哧——” 心与忍俊不禁,正要摆手示意安全,就听见背后传来呼喊,吓得她一个激灵,下意识把神明大人拽了过来,塞进怀里。 福儿就站在她的身后,诧异地歪头打量:“你在做什么?” “关,关窗。” 心与拉上窗板,整个人抖得不像话。 这一半的萧瑟是因为惊吓,一半却是因为寒冷,“复苏”的外壳染了风雪,她往衣服里塞,不啻于塞了一块冰贴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