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兵部那边商量,而是连夜进宫去见了云骁帝。 北夷人想要十万两银子? 想得美。 龙城郡城池之坚固兵马之强壮,十万骑兵南下也是个无功折返,等边关打了胜仗,除了新置龙城郡这一桩事情,他的功劳簿上将添上赫赫的一笔。 谢回是坚定地主战的,他生怕朝臣知道了之后劝说云骁帝拿银子暂换太平,是以先截留了。 云骁帝和他揣着大差不差的心思,君臣二人一起捂住了半分风声都没放出去。 顾世安心中几是惊骇:原来皇帝知道这件事,他知道…… “谢回谢开阳,”许久之后,他的声音才不疾不徐地发出来:“除了圣宠,你身后的多少事经得起深究,大哥,顾表姐,还有……”还有顾思炎,他想起那孩子就难过:“曾文曾大人那回你就该知道背后有多少人恨你,恨不得立刻拉你下大狱,让你来个满门抄斩,”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你罢相吧,尽早外放出去或许还能保住一命。” 这是他能为这个亲三哥或是说谢家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劝他放权走人。 罢相外放保命。 谢回反问他:“遥光你说得轻巧,你知道三哥我是怎么爬到这相爷的位子上来的吗?” 他舍不得这捏在手掌里的权势,一旦尝过处处叫旁人捧着的滋味,就上瘾再也戒不掉了。 “谢回,”顾世安不屑听他引以为傲的奋斗史,说道:“要是根基不牢靠,爬得越高跌得越重。” 别的不说,单看看谢回生的那个儿子谢玉衡,一脸高傲跋扈相,听说至今才是个秀才连乡试都没考中,生子不慧啊。 顾世安就不清楚谢玉衡跋扈个什么劲儿,仗着他爹是相爷,还是靠着当朝太后是他姑外祖母? 呵,他姓谢不姓姜,姜家仗着太后跋扈,人家是高门世家,是一个小小的扬州谢氏能比的吗? 再者,谢回在入阁拜相之前要政绩不见政绩要声望没有声望,无非仗着皇帝宠信徇私加官进爵罢了,怎能不引来旁人不满,进而处心积虑地抓谢家的小辫子给扯下相位来。 谢玉衡就是个明晃晃的目标,不知道多少人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呢。 换成他是谢玉衡就该日日三省吾身,唯恐一言一行被人指责,那孩子呢?偏要骄横跋扈反着来。 拎不清。 这样的儿子最是欠揍,顾世安每每想起谢玉衡都想揍他个半死。 儿子不成器,谢回那婆娘更不温婉贤惠,他冷眼瞧着姜宝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说不定没少给谢回挖坑。 顾世安提谢回想了想,眼下的形势中,谢三只有趁着云骁帝待他的情分还在宠信未冷,赶紧主动一人背了黑锅,尽快自请罢相外放出去图个保命才是。 要是走得慢了,谢回身上的一些旧事被人扒出来怕落得个获死罪的下场都没完。 没准儿他和顾思炎也得被牵连。 谢回厌了他的话,端茶撵人冷笑道:“只要太后凤体安康,本相爷没落到要罢相外放的地步。” 姜宝璐这女人姿色平平又虚荣肤浅,他当初肯娶她为正妻不就是看上了姜太后这棵大树吗。 是时候该给他遮遮风避避雨了。 等那劳什子的奏折风波过去,他又是风风光光的谢相爷。 顾世安说道:“谢回,你要太后在你与陛下之间选一个偏袒,你觉得她会选谁?” 云骁帝可是她的亲儿子! 谢回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他还得再承认一次,谢五说得没错。 …… 次日罢了早朝,众朝臣出来麟德殿就三三两两一堆议论上了:“谢大人罢相外放仅求个河北府云州知州的官儿,这下可是从云端啪唧摔到泥地里去了。” 幸灾乐祸者众。 谢回罢相外放带着家眷赴云州上任那一日,京城四处都在传他的事,说得最欢的是秦绮对他旧情未了哭着相送约定下辈子双双生在百姓家里做一对平凡夫妻……恰逢国子监这天放假生员都出来放风,有人唏嘘道:“谢大人这么惹女子爱慕,谢公子怎么就被人家裴姑娘讨厌到拿鞋子砸呢?” “哪个裴姑娘?”后面的人接话道:“裴家的姑娘多了去了。” “我听我三姑妈的四小叔子的五小姨子说啊这个裴姑娘是咱们国子监裴博士的亲妹子……” “裴博士的亲妹子不是说要许给顾举人吗?”忽然有人提了句这个话茬儿:“怎么又和谢公子扯上订亲不订亲的事了?” 他们说着去看顾思炎,只见他的脸色刷地变了。 似乎觉得太过在意了,顾思炎强逼着自己装出不甚在意的样子:“瞎说什么我又没跟裴姑娘订亲,她好好的待字闺中怎么就不能跟谢公子订亲了。” 说完他又笑了笑道:“我得去见见我小叔了,明天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