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怡风吃过早饭,独自穿过后花园一逕来到五敛阁。每次见她似乎都是奇奇怪怪的场面。今日,怡风在路上倒是好好地设想过,这一次又会遇见怎样的名场面?不想,走进阁内的时候,却出乎意料地,看到裴乂安安静静地在书房一隅,低头弯腰写着字。外面有阳光斑斑点点照射进来,洒在她的背上,盈盈熠熠。风偶尔掀起她额头的发丝,飘逸清扬,原来聒噪的人,也会有如此恬静的时候。怡风不禁,看呆了。 直至,裴乂抄写满一张纸,直起腰来换纸,这才看到怡风早已在面前站立,一时惊住。随后,微笑问道:“殿下,你来啦?宓宓出去洗砚去了,很快回来。” 怡风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自己交代这个,大概是没人奉茶,怕自己恼她吧,便也不作理会,径直走到桌案边上来,看着一桌子的笔墨诗书,又看她写好放在一旁凉干的字,问她道:“今天怎么如此好学?在写什么呢?” 裴乂笑回道:“并非好学,只是跟殿下一样被罚罢了。” 怡风拿起她刚刚抄完的那一张纸,一瞧,抄写的竟《女德》。她平时也不像个会看《女德》,会恪尽妇道之人啊,怎的今天如此反常?不过,这内容虽然俗了点,字写得倒是很好,完全不像一个弱女子的字,劲道有力,笔锋生风,犹如出鞘的利剑,又像春天飞扬的柳条,刚柔并济,实在好字,怡风看了也不免要自愧不如。看罢,怡风不禁抬头来盯着眼前这个女子好一会,似乎如此便能把她看透,直把裴乂看得发怵。 “殿下,今天怎么会想起到我这里来?”裴乂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便随意扯话题问。 怡风回她道:“怎么,不欢迎我?” 裴乂想起前些天和宓宓说过殿下喜欢她的那些话,便以为他今天是来看宓宓的,于是笑嘻嘻道:“那怎么能够?殿下愿意来寒舍,那是蓬荜生辉,给我脸上贴金的事啊。殿下,请那边去坐吧。”说着,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迎他到大厅的桌椅上坐去。 “你也坐。”怡风伸手去扶裴乂坐下,才接着问道:“听说,王妃这几天来刁难你了?” 裴乂坐下后,满不在乎一般回他道:“她?她那点道行还刁难不了我。她又不好打我,又不能罚我去干粗活累活,她倒是想不给饭我吃来着,哈哈,可是李总管总偷偷给我送饭来,所以到最后她只能骂我几句,不过我脸皮厚,伤不了我,所以啊她就被我三言两语就给打发了。” “哼,你倒是厉害。” 裴乂一脸得意得道:“不谦虚地说,主要是我经历过大风大浪,应付她这点小水花自然不在话下。能让我裴乂吃亏的,还没出生呢。” 怡风翻了个白眼,哂笑道:“哼,那你还被罚抄《女德》?” 裴乂不慌不忙地回驳他:“她是王妃,总不好让她空手来吃一鼻子灰回去吧。还是要给她一点面子的。再说了,我也无聊得很,抄抄《女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练字。再说了,我读了《女德》以后才好跟人家辩驳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裴乂又拿眼睛瞅了他一眼,心虚道:“不过殿下,你不会也像那些俗人一样,觉得我们女子都该读这个吧。” 怡风认真回道:“我是皇子,我自然要维护礼法正统。你可知你刚刚跟我说的这些话,足够让你的脑袋搬家了吗?” 裴乂笑着回说:“要是真的如此,那我此刻早就是死人了。倒是殿下你......” 怡风听她说起自己,便质疑道:“我怎么了?” “你知道王妃为什么老爱来找我麻烦吗?” 这个问题,怡风也挺想知道,便真切问她道:“为什么?” 裴乂真诚回说:“因为嫉妒心啊,你不会真的以为她是觉得我害了你被禁足才来找我麻烦的吧?所以说你们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怡风被她言语冒犯,不禁动了气,苛责回去:“说什么呢你。” 裴乂见他似乎有生气的迹象,便立即换了一副面孔,开始奉承他道:“不过,那也说明,殿下是一个专情的人。不是那种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而且对自己喜欢的人就温柔体贴,对不喜欢的就拒绝冷淡。这也是少之又少,极为难得的了。殿下,您真的一个好男子,跟那天我说的那些臭书生都不一样。” 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被她夸吧,但是这一下子夸得他一愣一愣的,也没缘由,也没个来头,也不知她到底是何用意,怡风心里竟有点恐慌,张着嘴看着她竟说不出话来。 裴乂见状,知道他被唬住了,便才认认真真,直抒胸臆:“只是,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辈子都是围绕着男人而活。我虽对此有异议,但是现下的环境就是如此,我如何凭我一人之力改变?所以王妃或者说大部分的女子只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拼尽全部的力量去获取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