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奶奶的状态算不上好。 上次能认出梁澍完全是昙花一现,这次她没认出来谁,也没认错谁,梁澍和张曼曼在她身边跟她聊天,她明显很小心,有种小孩子碰见了陌生人的紧张感。 护工说医生昨天刚来看过,让她们带着去做点事情,疗养院晚上会有一个包粽子的集体活动,精神状态允许的病人都会过来参加,到时候陈奶奶也可以去。 梁澍有点失落,但没有表露得太明显,临走的时候,张曼曼趁着他在和奶奶说话,悄悄问一个护工说:“请问,陈奶奶平常的身体状况,你们都是和谁沟通的?我是说,哪个家属。” “是梁处桉先生,”护工解释道,“一般都是和梁先生沟通,昨天梁先生还过来和医生谈过,不过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会和梁澍同学说一下的。” 张曼曼看了看房间里的祖孙二人,“梁澍平常要上课,可能没办法随时联系上,如果有什么急事,你们也可以直接找我,我的电话之前已经登记过了,您看行吗?” 护工笑说:“当然可以,昨天梁先生问起,听说张小姐您也常来,看起来很高兴呢。” 张曼曼没有接话,只微笑笑,“那就谢谢了。” 出了疗养院,两人就要驱车去往梁家了。 ——夕阳西下,这一天如果算到这里,其实都算舒适。 早上张曼曼醒来之后只是躺着看手机,还是因为接了袁小敏的电话才终于起床的。 袁小敏听说梁澍生日,商量着是不是趁这个机会让姐弟俩过来这边吃顿饭,也不是正经庆生,只是想做点菜家里人吃,张曼曼想到下午的行程,还是没答应,说只有一天假,梁澍还要写作业,还是下次吧。 袁小敏说:“也是,那要不然下个星期?两天假,正好你过生日,我让小欢也回家,别说不来啊,都多久没回来吃饭了?” 张曼曼笑了,头埋在枕头里,小声说:“我怕你烧太多菜太累了嘛。” “不累不累,反正小欢小乐都在,几个大小伙子,还怕菜多?你问问小澍,定了之后回我个信息,对了,帮我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以后啊,健健康康的。” “好嘞,”张曼曼缠着被子滚了一圈,“我跟他说。” “我听你这声音,还没起床啊?这都九点了,该起了啊,起来吃点早饭,别又不吃,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 梁澍早就起了,并且人在书房,悄无声息地学习。 张曼曼由衷地觉得这个弟弟确实省心,她洗漱完换了衣服,从房间角落翻出来一套茶具。 这是好几年前李明奇送的,从收到就没拆过,毕竟是一壶四盏的瓷杯。不过现在不同了,她慢条斯理地清洗、煮茶,忙了好一会儿,才把茶端了进去。 推门时梁澍就抬眼看了过来。 张曼曼看见,一笑:“不专心啊。” 梁澍仿佛走神了一下,才笑说:“早,姐。” 他起身打算去接,张曼曼抬抬下巴:“坐着吧。” 她进去在他对面坐下,一边把茶托放下,一边说:“先告诉你,这茶很贵。” 梁澍笑问:“啊?多贵啊?” 张曼曼瞧瞧他:“反正,是我不舍得动的那种。” 她带着笑,微微低垂着脸,倒出一杯,然后示意梁澍,“嗯?” 梁澍看见了她握着茶壶的手,素白的指尖,在袅袅热气下,仿佛能触动人的心弦。 “谢,谢谢,”他又站起来,几乎是有些局促地拿过那杯茶,“谢谢姐。” 张曼曼:“别客气,对了,小敏阿姨让我帮她跟你说,祝你生日快乐,健健康康,她让我们下星期去那边吃饭,你觉得呢?” 梁澍什么也觉得不出来,甚至想不起来道谢,只知道下意识点头说好。 “中午吃点什么再出门吧,你想吃什么?我来点。” “都可以,我都可以。”梁澍攥着杯子,莫名其妙开始端详。 张曼曼看见:“朋友送的,这一套,一直没拆出来用。” 她又一笑,看了眼另一边小沙发旁的桌子:“我最不喜欢成套的东西,所有的杯子茶具都是零散的,随便挑着用。” 小桌上的茶具确实不成套,茶壶是普通的玻璃小电壶,三个杯子,一个是梁澍见过的主人杯,一个是他喝过的小绿盏,还有一个深红马克杯,风格迥异。 “好了,你再学一会儿,我去做点家务,饭来了叫你。” 张曼曼起身,梁澍脱口叫她:“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