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多雷雨,小作坊的顶棚被掀翻,被迫停工。 妙高台里,盼儿盖着薄毯,懒在盛武杰臂弯里,想不起来上一次赖床是什么时候。 她轻轻动了下,盛武杰也跟着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先翻了个身抱紧了盼儿。 他的觉好像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盼儿想起沈城那栋小楼,伸手到自己枕头下一摸,果不其然也有一只弹匣。 原来自己在盛宅的每一晚,都是枕着弹匣睡觉的? “我常歇在这里,这是防身用的。”盛武杰睁开眼睛,解释起来。 盼儿自然知道其中的缘由,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好叫自己看上去红润一些。她伸手替盛武杰理干净他额头的碎发,另一只手把弹匣当作手指的延伸,轻巧细腻地掠过盛武杰的眉心鼻尖,嘴唇喉结,还有他结实的胸膛,一路向下,不怀好意地柔声说话:“弹匣找到了,那枪呢...藏哪里了?” 不消她撩拨,盛武杰本就是箭在弦上,眼下受她挑唆,鹰似的眼神愈发危险,搂上盼儿的腰,翻身压得盼儿气息凌乱。 脸上是一副不情不愿的娇嗔,但心里是沉迷于这种压力的,就像喜欢夏天的积雨云,尽管会被低气压捂得喘不过气,她仍然会期待雷雨的到来,因为她知道当滚烫的雨滴一旦落下,就是漫过头顶的欢愉和自在。 最近盼儿很忙,忙得跟盛武杰说不上几句话,她遇不着困难的时候也不会想见着盛武杰。只是每到夜深人静,盛武杰没有按时出现来抱她入眠,她摸不到他绮丽醉人的胸膛,枕不到他软硬有度的手臂,就怎么睡都不舒服。 而撩拨盛武杰对盼儿来说,似乎已经成了习惯。 正事办到一半,煞风景的敲门声响起:“盛爷...客人已经等了一炷香了,该起了。” 盛武杰从埋头苦干的深渊里抬头,气息不稳地粗声吼道:“不想等可以滚!” *** 送走盛武杰,盼儿起床,照例和方嬷嬷分享午膳。 她揉着自己的腰,满脸餍足地冲着美味痴笑:“有两个月没踏踏实实吃过饭了。” 方嬷嬷徒手抓着大饼往嘴里送,若有所思地看着盼儿。 “干什么?”盼儿察觉到她的眼神,把手里的煎饺递过去,“你要吃这?” 方嬷嬷摆摆手,问:“你来盛宅,半年有了吧?” 盼儿腮帮子鼓鼓的,点点头。 “老爷几乎每晚都歇在你屋里,是吧?” 盼儿喝粥,接着点头,不知道嬷嬷要说什么。 “那你这肚子为什么一直没动静呢?你是不是有啥问题?” 盼儿呛了口粥,咳了两下,瞪着眼睛说:“我有问题?你怎么不说是盛武杰有问题?他几房姨太太,你见过谁生孩子了吗?还我的问题呢,有本事你问他去。” 方嬷嬷还没到告老还乡的年纪,自然不会想不开去质问盛武杰。 话虽说得犟,盼儿心里却是一直有过同样的疑问。不过就算有问题,也一定是盛武杰的问题。况且这问题有得也挺好,不然多个姓盛的孩子,她就不可能再舍得离开盛宅了。 *** 雨水还没晒干,盼儿等不及了,自己开始维修顶棚。 有个衬衫打扮的外地人路过,见她在修东西,要做她生意。这人是个中国人长相,中文却说得不怎么流利,长得人高腿长,看这身高也不像是东洋人。他把一种叫洋钉的东西推销给盼儿,说是拿这个钉东西,一百年不会再塌。 盼儿捏了捏这钉,确实比自己手里的木头结实。她算了算停工折掉的银子,对比了洋钉的价钱,决定买下来。 谁知这假洋人敲完钉子,要多收盼儿一倍的钱,说是自己出了人工,人工在西洋都要单独收费的,他也不能例外,两个人吵得口干舌燥,最后盼儿自己爬梯子,把他钉的钉子拔出来,又自己敲进去,说这样就不是他钉的了,他要是敢再多说一个字,给他就不是铜板而是子弹,假洋人终于认输,嘴里骂骂咧咧,最终愤愤而去。 送走这倒霉催的假洋人,盼儿捂着自己被榔头砸红的手指,听见身后响起掌声,回头一看,是春城。 “好一个泼辣的言盼儿。”春城满脸的笑容,看不出是真情还是假意。 “少笑我,手都砸肿了。” “该你的,”春城边骂边拉着她的手过来看,“躺着赚钱的活你不是不要嘛,那自然是得吃些苦头的。”她又朝盼儿身上的衣服打量,嫌弃道:“啧,你穿的这什么东西?还想请你去我店里坐坐,还是算了吧,丢死个人。” 盼儿记着上回的仇,把手抽回来,扑了扑自己身上的灰,说:“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