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这可不是气话,他俩这红杏出墙的景象,谁看了都要误会,更何况是盛武杰那种火爆脾气。 白邦彦道:“今天的事情我都看见了,这司令府太危险,盼儿,你别傻了,跟我回去吧,好吗?过去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只要你跟我走,好吗?” 白邦彦人如其姓,生得白净,大眼睛高鼻梁,唇红齿白,心境大约也如白纸般单纯干净,他在月光下蹙眉说着要盼儿跟他走,捧着一颗真心哀求的低贱模样,哪怕无关的人看了,都要生出几分心疼来。 “我跟你回去,”盼儿看得见白邦彦眼里的真诚,语气稍软下来些, “我跟你走,然后呢?” “然后我们琴瑟和鸣,莫不静好,我采药作诗,你织布...或者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出门替人问诊赚回来的银子,足够养活我们,你想搬去南边,那我们就到梅州定居,问诊的生意,本就是走遍天下都不怕的。” 面对白邦彦的滔滔不绝,言盼儿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笑里有心慰,有讽刺,还有些自怜自艾的心酸。 而这一声笑,听到了白邦彦的耳朵里,便只剩下了嘲笑的意思,他抗议道: “你笑话我?我说我也能让你过好日子,你不相信?你听我说,我已经参加了北洋军医的考试,过几天就会有成绩的,我......” 西边的窗外好似有火光,八成是夜间巡逻的士兵要朝盼儿的房间过来。 盼儿没功夫听他瞎掰扯,赶忙说: “是,我一个字都不信,问诊能赚够银子?那你现在不就在问诊吗,请问你银子呢?现在没有,那为什么你觉得未来会有呢?我织布?我从小到大连块整布都没见过,亏你想得出来说!” 白邦彦一脸的不可置信,言盼儿趁胜追击,将土匪嘴里的话现学现用: “白邦彦,你别再来了,再让我看见你一次,我...我就摘你的脑袋,当酒袋子用!” 话一说完,盼儿便一骨碌钻回房里来,把槛窗关得死死的,抬脚蹬鞋,裹着她的丝绵被褥躺直了,直到门口的火光退去,才松了一口气。 她学起土匪骂人还挺顺口,心想怪不得男人总把这些脏字挂在嘴上,原来骂人是件这样舒坦的事情。 只是想起白邦彦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盼儿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悔婚一事,确实是老言家对不起老百家。 不过,让白邦彦委屈,也总比让他被砍手腕强。盼儿这样想着,内疚便散了,很快就进入梦乡,睡得酣沉。 盛司令昨日受了伤,想来今日怎么着也得在家修整一天,于是盼儿起了个大早,对着玻璃镜子碎片,开始梳妆打扮,不一会儿的功夫,丰润的嘴唇上被抹上海棠胭脂,让她雪白的小脸上有了血色,眼角媚得能掐出露水,粉面桃花再配上耳垂上夹着的松叶色玉珠子,衬得她像一只冬日里灵动的翠凤蝶。 这样明媚的人,锁在这马厩旁的斗室里,场面实在离奇。 果不其然,上天似乎听见了盼儿心里的嘀咕,她刚刚打扮好,几位嬷嬷便来开她的房门。 回头一看,方嬷嬷满脸笑容,左右各一个,拉着盼儿的手,贴着她的脸说: “姑娘啊,恭喜。” 方嬷嬷难得给她好脸色,盼儿知趣,不叫嬷嬷扶着,反而搂上嬷嬷的胳膊,摆出一副恭敬后辈的模样,甜笑起来问: “好嬷嬷,我何喜之有?” “你要搬去大院子住了!”方嬷嬷说着,又冲言盼儿的脸上打量。 抬脚跨过斗室门槛,两位嬷嬷拉着她的手笑道: “小娘子这才算是正式入了这盛宅。” 过了那门槛,在曲径回廊之间几个转弯,盼儿便看见一座院子,不得不倒吸一口冷气。 这样一看,还好昨日没有逃!若是跑了,这世道,上哪里还能寻见这么漂亮的住处? 她生在这么一个年代,只能做个现实的人,她也知道自己一个贱籍的丫头片子,不算是个什么东西,能在这样典雅大气的宅子里受人伺候做一回主子,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她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既然漂亮宅子都送到眼前了,那就先不跑了,住上个几天再说,兴许那姓盛的心情好,赏她些东西,她便能带上些金银细软再上路,总比现在手里一分钱都没有强。 转念一想,她发觉还是娘亲懂道理,把她送进盛宅,兴许是个正确的决定。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原先的那间破烂斗室,确实不值得她搭上性命去伺候这姓盛的,可眼前这院子,早够买她这条贱命八百多回了,能住上个十天半个月,便是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的福气。 言盼儿边看边走,一步一景,眼花缭乱,一刻钟走下来,竟还没走到她的新院子。 真是漂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