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不似来时行得快,反倒是慢慢悠悠地回程,像极了故意为之。 李进所赠的织锦缎,皆被伏鸢丢了,这东西留不得。 既然呈昭回来了,傅影便先行离开。他本就是西岚人,如今任务完成,也当回到故土。 “李进可曾为难你?”伏鸢规矩地端坐在车内,但语气却是急的,“二哥的事,你应当都知晓了。可这些都是在上辈......上一次不曾有过的意外,那时李通登基,二皇子早就遭遇不测。现下看来,他定是李通登基的阻碍。如今,许柱国还没处理好,又来了个李进,以后的皇城岂不是愈加危机四伏?” 呈昭坐定瞧着伏鸢,直到她的催促之声响起,才缓缓开口,“你这些日子是不是没吃好,也没睡好?小娘子似是清瘦了不少。” 他双手交握,低头顶在指关节处,竟像是在进行一场虔诚的祷告,“曲玄珏是我抓的,本想着悄悄送往军营,谁承想他竟跑了,还遇上了李进。正巧你在查传信人,继而管充华丧命,为了能平衡局面,我才向李通建议,干脆带曲玄珏入宫,让你以长眠醉作筹码,和李进谈判。” “发生这么多事,我确实始料未及,对不住,把你卷进来了。”呈昭心焦,甚至不敢抬头,发尾微卷,翎羽的发带随意垂落,轻柔飘逸。 “李进,可曾为难你?” 伏鸢又问了一遍。 呈昭猛地抬头,眼里是溢出的疲惫,他张了张嘴,喉咙里艰难地滚出两个字,“未曾。” “那就好。”伏鸢牵住他的手,并没有因呈昭的隐瞒而生气,也不怪他的自作主张,“如今事情已和从前不同,那我们也没必要再为已经发生的事纠结,总归你还在我身边。既然李进要争那位置,太子才该是最紧迫的人,我们何不静观其变?” “但我做不到独善其身。我母亲是西岚人,不被林家所喜,父亲身为吏部侍郎却入了李进麾下。”呈昭唯有在伏鸢面前才能放下紧张的情绪,“前阵子我回了趟西岚,听说了些许风吹草动,眼下边境不太平,朝内和后宫争斗不断,你需得早日离开皇宫。” 他身处不能逃避的漩涡,但伏鸢可以走,天下之大,皇城却是最危险的地方。 伏鸢没有多说些什么,道理她都懂,可结果也不是她能控制的,算着时间,待李进回宫后,便是指婚,虽说提前了不少日子,可也躲不掉。 只盼望着,别是太子妃就好。 ———— 很快,李进以查到北境毒药流入宫中为由,提前回了皇城。 而那经手之人,便是宋婕妤和宋志。 大理正审出,宋志以太子伴读的身份时常入宫,为此,没少给宋婕妤递送东西,这名为长眠醉的毒药,就是其中之一。 但宋婕妤只说是来毒老鼠的,不曾想过害人。管充华的伤口在指尖处,宋婕妤一口咬定是灭鼠时无意间沾到的,此事实属意外。 待到大理正拿出那一份与朝臣私相授受的银子数目时,宋婕妤才知,当初那些巴结她的人都在此刻反咬一口! 李进看不惯宋家许久,一早便开始布局。宋婕妤花钱似流水,皇后又苛刻,为了能打点下人,可不得寻些需要在圣颜跟前美言两句的朝臣。李进趁此机会,将那些人一一送到了宋婕妤面前,如此,他就可全身而退,即使旁人怀疑,也毫无证据。 何况这次是他检举的宋家,便是传言其苦心谋划,也做不得数。 皇帝下令,宋婕妤降为宝林,迁居冷宫,非死不得出。宋将军贬至蛮越,收回兵权。宋志今生,不得参加科举,一众涉事官员皆被问责! 许柱国先是失了华国公,再而没了盟友,为了暂避风头,借口修养,告假一月。宋婕妤的事让贤妃无辜受牵连,加之李进回宫,皇帝一连留宿多日,竟连皇后的风头都抢了不少。 宋宝林已在冷宫被关了三日,嚣张跋扈的美人早就没了往日的恣意,如今这幅样子,怕是皇帝站在她眼前,都不愿再靠近半分。 而冷宫的门,却在此时,鬼使神差地开了...... “这地方,宝林可还住得惯?”李通如沐春风地跨过门槛,原以为再回此地会有伤感,却不料带了快意。 那时,这里困住了他的阿娘,也困住了他。 宋宝林疯疯癫癫地往后退,涂满凤仙花汁液的玉手颤抖着指向李通,“果然是卑贱之人生的孩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死心?做梦!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李通俯视着她,犹如嘲笑一只濒死的蝼蚁,“你何来那一天?当初害死我阿娘的时候,宝林可曾想到自己也会有在冷宫等死的时候?” “哈哈哈,原来是为了良美人?!”宋宝林笑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