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绣香虽给陈半坊收用,日子也不好过,毕竟让陈娇恨绝了,也就难讨陈母欢心。她低眉顺眼,依然受尽煎熬,种种厄运皆是因陆九郎,看透他的冷狡虚伪,听说给拿住了,不免暗里称快,连饭都多食一碗。 当她得知陈娇挥开仆人进了土牢,就知道陆九郎巧舌如簧,极可能哄得陈娇回心转意,赶紧派人出去报讯,恰恰截了个正着。 陈娇见兄长满面狰狞,知道要糟,拉起陆九郎飞跑,幸好后门已让人开了,她一把将爱郎搡出去,飞快的将门栓起,抛飞钥匙死死挡在门前。 等陈半坊将妹妹掀开,劈开后门,陆九郎已没了影儿。 陈半坊简直要气疯了,河西会谈何等大事,无数琐碎指着他跑腿,今日又最是紧要,自家的蠢妹子居然给迷了心窍,私纵缉犯,一旦漏了消息,一家子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他顾不得一切,带着心腹亲自去追,此时全城百姓倾出,长街摩肩接踵,挥汗如雨,寻人犹如大海捞针,越发恼火。 陈半坊懊怒难当,陆九郎也苦不堪言。 他本就给折磨得虚弱,又倾力狂奔,都快脱力厥过去了,为了躲避追索,他在街面头都不敢抬,顺着人多的方向走,待人潮停下来匆忙一瞥,才发现到了入城的大街上。 长街洗洁如新,黄土垫道,铺着大红毡毯,两侧军士列护。四面八方挤簇着成千上万的百姓,邻街的酒楼窗口挤满,连街边稍高的房檐也坐了人,满街嘈嘈闹闹,兴奋又期待。 一声沉响遥遥传来,人们伸长脖子望去,封闭多日的城门开了。 要说天德军最令人畏惧的队伍,当属虞候薛季手下的执法卫,兵卒一色精锐,衣甲鲜明,拥有监查与惩诫之权,军中官员一见就怵,不敢轻易得罪。 然而这一刻,执法卫就如寻常军士,恭敬的开道,迎护着遥远的河西来客入城。 轰闹的杂声倏然静下来,全城目不转睛的望向队列核心的一骑。 那是一个年过五旬的男人,在马上身形矫健,微褐的脸膛久沐风沙,智慧的眼尾镌刻皱纹,斑白的双鬓印染沧桑。他相貌寻常,衣着简朴,宛如一个终年奔波的旅人,全不像传说中手握五军,用兵如神,血战收复河西的英豪。 人们难忍惊讶,禁不住交头结耳,声浪沸起。 男子在马上从容的颔首,一种驭控万里的气势笼罩,人群不知不觉的静默了。 城主周元庭率众多官员从防御使府行出,来到长街相迎。 薛季上前复命,语声沉如金石,“禀大人,五千青木军于城外六十里扎营,韩大人依约携三人入城。” 陆九郎蓦然抬头,远远的望了一眼。 天德城的城主与河西的统领互相致礼,成千上万的百姓挤簇而观,议论不休。 一幢临街酒楼的雅厢,冯公居高而望,目光从街心的大人物挪开,忽然在人群深处一顿,对侍从一句低语。 阿策蹲在街铺的侧檐,看一群人进了防御使府,算是松了一口气,又见一旁的妹妹还在人群中搜视,劝道,“不必找了,阿爹已经入城,蕃兵也铲了个干净,那小子跑了也罢。” 小七始终觉得不对,“他失踪得蹊跷,我想不出原因。他赶在阿爹入城前取了银票,不就是为跟我们一起离开?” 阿策没放在心上,“那小子滑跳得紧,谁知他怎么想。” 小七茸眉微拧,“他太精狡,已经猜出冯公与裴家有关,万一落在旁人手上捅出去,定会影响裴家这些年的布局。” 阿策头皮一紧,觉出严重,“那还是得寻出来,我可不想再听裴叔教训。” 然而兄妹二人在天德城无人可用,冯公一心要杀陆九郎,也不合用裴家的人去寻,小七一时想不出法子,又问,“牢中可查出什么?” 阿策摇头,“人收在军狱里,一早发现没了,据说夜里并未听到异动。” 小七默然,没有异动才是最可异的。 大人物进了防御使府,瞧完热闹的百姓开始散了,陆陆续续涌向其他街巷。 阿策压低声音,“依你说的额骨都碎了,声音绝不会小,军中一定有问题,但这个节骨眼不好再查。” 小七自是明白,“不能影响阿爹的会谈,只要这三日无恙,余下的交给裴家。” 等两军在防御使府谈完。就要转去西棠阁举宴,阿策要去阁里听差,跳下檐先走了。 小七该去冯府等候,但她始终心悬陆九郎的失踪,反复搜看街面的男女,仍然一无所获。 陆九郎其实也在张望,此刻韩戎秋入城,韩氏兄妹一定在某处旁观,只要寻到就有了生路。然而他的好运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