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一些什么缘由,折颜这个本尊却没出现在这梦里,她倾越倒是替折颜着急得很,一心想将那倒霉悲催的姑娘的三魂抽出来还了折颜。 前一个缘由你想不大出来,后一个缘由么,你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他俩个曾经有些什么情缘才能说得通。 这一段倒没听折颜提起过,四海八荒的八卦薄子上大约也没记上这一笔,不然连万万年前他折颜还看上过你阿娘这事儿都能流传到现在,同魔族公主这段情缘你也该早就听过了。 难不成是露水情缘? 嘶……你摸了摸下巴,可看折颜那边,却是同倾越有仇的样子。 难不成是露水情缘过后,折颜翻脸不认人,倾越却动了真情,难以舍弃? 虽然你本意是不想给折颜安上这样一个名头,但想当年老凤凰是不是风流过一把你也未可知。无论如何,如此说来事情倒确实是很通顺了。这凡人女子却是无辜,倾越是心狠手辣了些,不过要说混账,还得是老凤凰。 你自我肯定般地点点头,又想道,说来说去,同你有什么关系呢? 难不成是倾越她即便是躺在玄炎湖底那么些年,执念化作了一缕什么什么玩意,发觉你竟厚着脸皮住在十里桃林同折颜他朝夕相处,于是乎醋得厉害,迁怒于你了? 哎,果然是不该在桃林住着,你是躲得清闲了,倒是惹出旁人的诸多不便来。 你心里头的愧意还没升上来半刻,却又莫名地不舒坦起来。 折颜既没有瞧上她,你想住着便住着,她倾越有什么立场来不欢迎你?她要醋便让她醋着去好了,左右现如今她才是那个外人。 你自以为凭空就能想通了这里头的关窍,虽然还有好些细节连不上,但做神仙也该难得糊涂,晓得这些就值得你品味一阵子了,心里不由得从方才紧紧提着的感觉中松快下来,周身也觉得不那么冷了。 坐在这回音谷里等了又等,也不见你有什么要醒来的征兆。这里四周皆是崖壁,顶端又是一片漆黑,不见星月,自然也就不晓得时间的流逝。 如此逼仄的环境实是很磨人心智的,你时间感素来不佳,逐渐也分不清现在是过去了十几个时辰还是几十个时辰,只觉得时光度日如年的难捱。 若是论耐心,你只能算比阿姐强上一些,逐渐便开始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梦里。 你站起身来,想捏个诀上去瞧瞧,却发现一丝法力都使不出来,倒是像个真正的凡人。 你只得四处走走看看,只是除了石壁边落下的些碎石块以外,连一株野草都寻不到。你失了法术,即便真有些什么机关阵法,你也发现不了。 不论是不是梦境,总不能在这里长长久久地待下去吧。 最终,你的视线落在了面前的伏羲琴上。 若说老实话,你是有些害怕伏羲琴的。 一方面你觉得与它之间有种奇异的亲近与关联,一方面你却并不那么喜欢听见伏羲琴的琴音。 大概是那种极纯极净的声音过于压迫,挤占了这世间的一切,太过圣洁,又太过孤独。 你不喜欢这种感觉,毋宁说你害怕这种感觉。 可情势所迫,你如今能借助到带着法术的东西只有它了,你犹豫着伸手,接近时果然又像上次一样感知到伏羲琴的召唤。 你拨动了一根琴弦。 记忆里的琴音传来,回音谷更是将其增强了百倍千倍,低沉又好听的声音撞在山崖上,跌跌撞撞地向上散去。 你静静待着听觉的回笼,却发觉上升的不仅只有琴音,还有你的意识。 你又不在自己的身体里了,如今困住你的,却不是那个凡人女子的身体。 而是一枚正如火般燃烧着的元丹。 你原以为那位凡人女子在祭魔台死后,元丹就理所应当回到折颜那里去了,现下看来竟又是你想错了,它反倒是被安置在了回音谷底,却不晓得它又为何突然离开。 意识随着元丹在夜空中飘荡,天际飘着雪,斑斑点点的白与夜的黑融在一起,像是一片并不纯净的墨。 它不辞风雪,一路缓慢地飘泊,直到停在了某一处的上空,继而开始快速降落。 在被大雪散乱狂舞而阻碍的视线里,你看清了那一片万顷茫然的往生海。 这里是青丘。 一声婴儿的啼哭响彻在青丘万年难得一遇的大雪之中,你听见阿娘有些虚弱的笑声与阿姐尚且稚嫩软糯的轻哄。 阿爹郑重庄严,而又难掩喜悦的声音在呼啸的风雪之中传遍整个青丘。 “这便是我们青丘第六任帝姬——白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