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着天,你想着善解人意地说些什么好叫阿姐高兴高兴,绞尽脑汁地过了一遍自己这两万年来的生活,觉得同她在昆仑虚的精彩相比实在是乏善可陈,只有昨日青丘的喜宴还可以拿出来说道说道。 “对了,你可认得天宫的二皇子桑籍和三皇子连宋?” 阿姐摇摇头:“不认得,怎么?” “我昨日在青丘见到这二位殿下,他们说是久仰您的大名,特意来拜会你的。” 阿姐惊诧地反问你:“久仰我?久仰我从前做白浅时不学无术整天上山摸鱼的大名么?” 你想了想,诚实道:“唔……那就混账的程度而言,他们应当是去找四哥拜会,轮不到你。我猜,他们大约是瞧上了你的美貌。” “可是我甚至并未见过他们二人。再说,咱们青丘民风淳朴也就罢了,天宫的二位皇子行事竟然也如此开放吗?” 你酸溜溜地刺她:“你瞧,‘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称号的成效不就显现出来了?” 阿姐听了此言,立即对你表示了鄙视:“你身为九尾狐族后人,竟还在意这个排名?” 你气不打一处来:“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桩桩件件的好事可都没有我的份。你看你去趟翼界又得了一个如意郎君,天劫也有师父替你挡了。”说着还假意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珠子,“我去一趟翼界,就倒霉地扛了三道天雷,也没有人来替我挡一挡。” 你阿姐无奈地顿了一顿,转移话题道:“好好好,祖宗,就当是我的不是吧。我瞧你一路都拿着这破云扇,那就当是我给您赔罪,送你了,成不成?” 你向来是很好打发的一个人,得了阿姐一点好处便立刻喜上眉梢:“这还差不多,不愧是‘四海八荒第一美人’!” “狗腿!”阿姐笑着朝打你一掌,又被你轻松躲开。 午后昆仑虚又有课,阿姐本想借你好容易来一趟她需得陪你的名义顺理成章地逃一节,被你义正辞严地拒了,并亲自将她领到了学堂门口。临别时,她在课桌前望着你的眼神十分之幽怨。 你本想听阿姐一回嘱咐,老老实实回屋等她放课回来,还未走到昆仑虚弟子的房舍门口,远远看见院子里有个姑娘进了阿姐的屋子。 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是了,玄女也住在这儿。 为了自己耳根子的清净着想,你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你无处可去,本想到上次来时折颜带你去的回音谷看看,纯当做打发打发时间。很不幸的是,你打小就不怎么认路,这一点同你阿姐真是像了个十成十。更何况昆仑虚山势绵延,好似机巧迷宫,一会儿上山一会儿下山,待你满头大汗地发现自己好像迷路了时,已经不知身在哪一处犄角旮旯了。 你一直觉得,作为一个会腾云驾雾的神仙却时常迷路实在是件很有失仙格的事情,于是你打算原路返回,并在阿姐面前装作无事发生。你捏了个诀飞到天上,只要飞得够高,总能找着昆仑虚正殿的塔尖吧? 穿过枝繁叶茂的林子与层层叠叠的云,你顿时感觉视野开阔心情舒畅,正殿巍峨高耸的黑色尖顶果真在云层之上一览无遗,你不由得庆幸自己是个会飞的神仙。 佛语里常常讲究“因缘际会”四个字,你小时候在学堂里读到此言还不大能领悟,越长大越觉得西天梵境的佛祖他老人家讲得实在是非常之好。 譬如说,你本该潇洒地挥一挥衣袖,朝那片尖顶飞去,但偏偏你就回头望了望身后的那片林子,这随意的一望,就成就了后面很多事情的因。 你透过浓白浩渺的云层,隐约看到了一团黑气在半山腰处涌动,好像是魔族或者妖族在某处打架而产生术法的颜色。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昆仑虚,着实是一件十分稀罕的事。 你本不该蹚这趟浑水,但秉持着热闹不看白不看的不良心态,你调了个头,往山下飞去。 还未到半山腰处,就看见一片黑红的魔气扑面而来,掀得你的云头都抖了三抖,你堪堪稳住身形,眯着眼睛看了看,果真看到两个人在打架。 准确来说,是一个魔族人,在打一个翼族人。 昆仑虚为天族圣地,除了法术极高强者,其余异族人是绝不能在昆仑地界上捏出半个诀来的。 故而那个红衣黑帽的魔族人,应当是属于“法术及高强者”那一类。 这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翼族人,不会就是阿姐那个相好吧?可千万别给人打死了。 你仔细回想着从前在学堂学的近代五族史,确认了魔族与鬼族之间的确并未结下过什么大梁子。 你这五万年来过得实在平顺,故而在你的观念里,私人冤仇一般都算不得大问题。既然没有你爹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