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戚光不禁互相对望一眼,正好心语煎药回来,两人顺势离开,留下心语照顾年。 “药汤已经放温了,赶快喝下。” 心语拿起长流银匜塞到年嘴里,缓缓将药汤灌下,待对方小喝几口后停住了,问道:“怎么样,喝得下吗?” 年扯了扯嘴角,虚弱无力地玩笑道:“难喝极了,但想喝。” 心语一时间也不明白年话中的意思,侧头思考片刻,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药虽然味道不好,可是喝了感觉有好转,所以想喝?” 年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微微动了动手,示意心语继续给他喂药。 一药服尽,眼见他的精神面色也没啥变化,心语放心不下,担心用药不准确又怕病情起变化,于是静静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年的眉头跳了一下。 “怎么了?”心语紧张得站了起来。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话,可最后还是放弃地闭上眼睛,很快睡过去。他睡得很沉,满面通红,眉头紧皱,嘴巴抿成一条线。摸一下手腕脉搏,依然细数,若有若无。 怎么办,服药后不见起色,难道是药不对证? 按照以往跟祖父心鹤心太医出诊的经验,无论病人病得有多重,心太医总是能用一副药让病情好转,立马起效。据他所说,但凡急症,只要用药准确,即效如桴鼓,如果一药无效,就是换个角度用药,调整对策。 现在,年非但不见好转,好像还有加重。 心语开始慌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忐忐忑不安,犹豫是不是应该马上找公子樗,告诉他自己没有把握治好年,让他另请高明。但王城之内,除了自己那位已经过世的祖父,又有谁能有这个能耐,治好眼前这个性命垂危的人…… 心语站起来来回踱步,脑海闪过一个又一个祖父曾经提及过的名字,但搜索了一遍,全都是些上古之人,传说中的神医,在那老头子眼中,其他所有的医工都不过是芸芸众生,不值一提。 天下之大,再无能医? 不,至少还有一人! 心语忽然眼前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下去。不可能了……莫说不知道他是谁,就算知道,敌对关系的人怎会出手相助呢。 床上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心语心中一紧,往前走了两步,迟疑了一下,转向门口方向,走不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咬牙想了想,立在房间中央犹豫不决。 “怎么办?老头子,你老人家在天有灵,教教我如何做才好……”心语合上双手向天祷告:“如果连你都认为我不行,那就让公子现在马上出现吧。” 果不其然,公子樗并没有出现。 “老头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在生时是天下第一神医,你不在了,天下第一神医只能归我,要是我没办法,其他人更是做不到,对吧。” 没有人回答心语,但心语还是重重一点头,像是回应心太医的肯定。 “年公子,接下来可能要辛苦你一下,不过你体魄强健,应该还能经受得住折腾,速战速决我们还有胜算,病久伤及五脏六腑那是死路一条。要是有个万一,我把这条命赔你。为了我俩都能活着,年公子,你一定要撑过来!” 说罢,心语定下心神,再次仔细检查年的情况。 “身热,面红,脉数,应该是热证,但为何用药后不见好转,反而更加虚弱了?如此看来,似乎是大方向也没摸对,只是依症状来看,不应该啊……” 身热,面红,脉数……有没有可能不是真热? 疾病的本质不过是阴阳失衡所致。 “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从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 从小跟从祖父心太医学习医术,这些医理早已烂熟于心,不需要经过思考就能随口而出。小时候的她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直到现在,依然没有全部弄懂,但祖父说过,想不明白的时候这些道理会是指路明灯。 “寒极生热,热极生寒……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 心语眼神一亮,突然明白过来! 年这不是热证,阴阳反作!阴盛而阳衰,虚阳浮于外所以才出现似乎是热证的表现,这回需要的是回阳救逆。 想通之后,心语不敢耽误,连忙取来附子、干姜等热性药物急煎成药汤给年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