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之间的不平等,不再是过去地位、人格和尊严上的不平等,而是权力的不平等。 时润清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她对自己有信心,也确实与周寄榆两情相悦。但现阶段,跟他把话说开,匆忙确定关系,对自己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时润清不愿意谈一段见不得人、遮遮掩掩的地下恋情,可一旦曝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更别说她身上还背着很多代言合同,跟位高权重的老白男约会无伤大雅,但跟中国商人传绯闻…… 不光品牌方的诘责就够她喝一壶的,力捧的第一名模跑路,时润清甚至无法想象届时会将德巴谢先生推向怎样的风口浪尖。 贵人和爱人,她偏要两全,事业与生活,她全都要。 “我命也太好了,太有钱而被嫌弃这种好事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周寄榆苦笑,满是落寞和委屈,像一只无辜挨骂的金毛犬。 “你也别装痴情。”时润清说完自己的想法,也想聊聊周寄榆身上一直让她疑惑的问题,“明明你只需要问一下程昊,就能联系上我,但是高中毕业以来五年多的时间,你从来不问。” 时润清下推断:“周寄榆,你并不是像嘴巴说的那样,非我不可。” 她追问道:“所以,我一直搞不明白,严格上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凭什么摆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样子?” 时润清的语气咄咄逼人,态度铁石心肠。 “我……”周寄榆语塞。 时润清居高临下地注视他,时装秀上的残妆未褪,像是审判女神。 即使心里早已有定论,她也等着他说话,一定要得到他的亲自答复。 周寄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原先的设想是打扮得帅气逼人,把姑娘拐到主场,在温馨的家居环境里全方位展示自己的魅力,先抓住姑娘的胃,再抓住姑娘的心。 为此,他提前练习了厨艺,带了个刀工了得的厨师给他备菜,演练了好几遍把自己感动得稀里哗啦的表白,并拿出比对投资人画饼还饱满的激情去面对心爱的姑娘。然后水到渠成,把关系顺理成章地推进一步……或者几步。 没想到姑娘把表白局强行掰成了谈心局! 平不平等的问题,周寄榆当然想过。旋风科技离了他照样运转,他本可以做得更多,黏得更紧。可是几番拒绝下来,尤其是时润清生日过后,他感到投鼠忌器,无从下手。往后这近三个月,他都没敢以权谋私,到时润清身边刷存在感。 他意识到,或许时机,真的错过了。 一眼万年的校园悸动纯洁美好,令人难以忘怀,贻误终生。 家境、身材、外貌等等一切现实的不平等,掩藏在统一的肥大校服里。 士族的祝英台和庶族的梁山伯同窗并相爱,这种事情只会在这片土地发生,如若不是,祝英台应该就读于名贵私校接受精英教育,永远不会与公立学校平民教育的梁山伯相识。 高中的时候,无论是周寄榆还是时润清,都不会考虑别的。可他们各自都在社会沉浮,锤炼至能独当一面,不可能再像个孩子似的什么都不顾。 周寄榆自己倒是无所谓,可他害怕因为他的缘故,而影响到时润清的生活。 真是吊诡,明明在这场感情里,被动的是他,忍耐克制的是他,处心积虑的也是他,可是连包括时润清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剥削的强者。 “为什么?”时润清眼看着周寄榆眼神一点点飘远,出声追问道。 她不想武断地臆测周寄榆的想法,她要听他自己说。 “不知道怎么说。”周寄榆声线沉闷,很是沮丧。 时润清坐回了他身边,重新把草莓捧在怀里,“那就慢慢讲。” 时润清在他略微凌乱的叙述中拼凑出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她不禁感叹,人生好像真的很简单,三言两语就能概括清楚,哪怕他是周寄榆这样的天之骄子。 如果用诗词来形容周寄榆的人生,那就是“宝马雕车香满路”和“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他的父母结婚后,母亲很快便随着父亲出入各种场合。即使是聊些风花雪月的社交酒局,周正林也永远带上娇妻。俞晴并不管别人如何在背后议论,她不想留下任何考验婚姻的机会,而周正林也乐意被她盯着。 哪怕是周寄榆的出生,也没有改变这个家的核心。不是每个女人都会把孩子放在第一位,对羽翼未丰、年纪尚浅的俞晴来说,把丈夫牢牢绑在这个三口之家里,才是她最该花心思的事。于是,周寄榆的幼年和童年几乎都是在京城的姥姥姥爷家长大,整日跟他的表哥们胡天胡地。 随着俞氏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