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芋与攥着守魂袋等在拐角的黑玉使了个眼色,默默退下。 姜晚看着池子时踩着有些虚空的步子向自己走来,弯眉含笑。 池子时泄下周身尽数仙气,如往常虚弱的模样停在她跟前,抬手将姜晚散落的刘海别至耳后,目光温柔地落在她的手臂。 她今日穿的是棉麻套裙,外罩一件宽松的开衫毛衣。身影单薄,周身甩不开的淡淡阴气让她整个人都透着清冷的孤独感。 她站在阴影下,看池子时步子坚定,满带欢喜,从光里走到眼前,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姜晚下巴靠在池子时的肩头,张张口,想问他的伤情,出口却成了:“几天不见,这般想我?” 池子时也不驳话,脸贴着她柔顺的发,闻着快要遗忘的白松香味。 姜晚身上的地府阴郁气味将他几乎没有的护体仙气消磨殆尽。 一瞬间像将他落到一片潮湿的山林里,神秘的林子里无数双眼盯着他,从黑暗处伸处无数双手,想要将他拖进去,吞没他。 这些都在白松香味钻入鼻尖的霎那消失无踪,温暖安神的香味让他连日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鬼帝没为难你吧。” 姜晚的笑凝固了一秒,又略带牵强地扯扯嘴角。 她想过池子时会问她的伤势,会问她还能不能继续考编,还从未料想过有一个人会担心鬼帝对她发难。 也是,所有人都默认了鬼帝做的一切都是对的,让阎罗回地府是为了三界安定。 姜晚脑中闪过她拖着虚弱身子和鬼帝争吵的画面,轻轻开口:“没有,他拦不住我。” 池子时松开她,将她宽松的袖摆拉至手肘,才有些健康的肤色又变回了病态白,细嫩的皮肤上一点伤痕也没有,就如同那日触目惊心的伤是一场幻觉般,从未出现过。 “还有两日,定能过初审的。” 姜晚的眼垂下,心中的判笔在池子时的身份框上停留许久,那行仙界卧底的可能性最终还是没划去。 世间多迷雾,人心多狡诈,未到结果生花的时刻不可轻信,这是鬼帝教她的第一课。 姜晚没说话,转身去巡视病房。池子时就跟在她身后,她往东就往东,往南就往南,眼一刻也不离。 城隍爷火急火燎地来,摊开命簿捧到姜晚眼前。 “川阳山一事牵动无数家庭,殿下看要不要联系司命星君?” 命运之轮由无数小齿轮嵌合,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环乱环环皆变。 姜晚抬手在命簿上方拂过,命簿无风而动,快速翻页起来。 半响,姜晚落手覆在命簿上,金光裹挟着她的掌,顺着她的手一寸寸往手臂攀。 她松了劲,挪开手:“罢了,万物存而有道,命数使然,只当是劫数也是生机。” “好生安排。” 城隍爷应着话,在原地犹豫了一会,最后将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退下。 池子时看着无力感再次将她笼进黑暗里,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企图让体温将地府阴气融化。 姜晚拖着疲累的眼角对他笑了笑。 “你川阳山有功,转正一事算是妥了,若日后真能成功入编,还要请仙狐大人多加关照。” 池子时苦笑:“若是你来,一定。” 为了求真,霄临仙君向办事处递了此次川阳山一事中他的功绩,由办事处的路径递呈考编办,经过核验无误后,他左右能跳两阶官职。 霄临仙君自己也因为此事升了官。 他笑意盈盈春光满面来道谢的时候姜晚刚巡视完一层病房,化了几个因晦气病情恶化的病人。 “霄临多谢殿下,沾了殿下的光,往后仙途算是稳了。” 姜晚神色淡淡,头也没回,轻点脑袋。 霄临仙君又道:“殿下可知道那天挡在凶兽前的那个是何人?” “怎么,办事处没查到?” 霄临仙君摇摇头,他已经离了办事处调回天界了。办事处呈给大阁的结稿是由其他人负责的,他还没掌眼就被调离岗位了。 事态匆匆,总觉得有些不安,此事背后好像并不简单,从前的同事对此事也是糊里糊涂,问不出所以然。 “川阳山的守山人。” 霄临仙君不解:“川阳山不是没有……” 没有守山人,调查最初土地就这么交代的,说知道这山和山中妖兽的都死了。 “可既是守山人,为何要护着那妖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