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闻舒上身伏到小桌上,白天日头好,阳光照进来,他在光下把玩着新得的玉坠子。 听雪凑过来,弯着腰拄着胳膊也趴在桌上看。 听雪伸出指尖戳了戳坠子上的鹤,鹤脚的纹路清晰可见:“二小姐手艺真好。” 抱月坐在一旁,端着个绣绷,他年纪最大,在府里待的时间也最长,跟着说道:“丽祥小姐五岁学雕刻,天赋卓绝,木雕玉雕样样精通,宫里的工匠好多都没有咱们小姐厉害呢。” 听雪连连点头应和:“可不是嘛,王君屋里的佛坐莲台据说是前朝古物,昨晚我在松庭院见到个类似的,还是二小姐刻得更漂亮。” 曾闻舒将坠子挂着的八种动物都立在桌上,与粉穗子相连的部分由同样材质的玉珠串成,从大到小连成整齐的一串,那么微小的珠面上又描金画了花草图样。 单这坠子的价值就超过了送出去的木料,自己去一趟松庭院,麻烦曾丽祥办事,反倒收了人家的礼物,曾闻舒拿着这坠子都觉得烫手。 田礼公摇着团扇进屋,天渐渐热了,晃眼的太阳挂在上头。 枕霞院前头有个湖,风一吹,比别的院子更凉快些,田礼公跑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瞧见主仆悠然说话的场景,田礼公从鼻腔发出哼声:“县主的荷包绣得怎么样了?都有空跟这群小子扯闲话。” 听雪直起身子,挡在桌前,曾闻舒趁机将坠子塞到袖子中藏好,敷衍道:“快好了。” 田礼公走到近前,他没注意到曾闻舒的小动作,而是盯着抱月,一把抢走了抱月的绣绷,看了眼便装作不小心地扔到脚边:“县主的快好了是多久,我可听过八九遍了,连抱月的破帕子都绣完四条了。” “该绣完的时候自然就好了。”曾闻舒拿废话搪塞他,过去将绣绷捡起来,塞回抱月手中。 才来枕霞院时,抱月仗着是被武康王送来的,敢跟田礼公呛声,将打人的田礼公怼出院子。 现在田礼公奉了武康王的命令,有鸡毛当令箭,次次都要找抱月的茬,前几次好歹还知道背着曾闻舒骂人,今天在刘侧君那里逛了一圈,田礼公变得更加猖狂,当众不给抱月好脸。 抱月捏着绣绷目不斜视,权当无事发生,省得气不过多说一句再被田礼公借题发挥,连累公子和旁人。 不过人要是想找茬,借口多得是。 旁边桌上放了针线筐,里面堆着各色丝线和一把小巧的银剪子。 田礼公拿起剪刀,奔着抱月手中的绣绷剪去。 刀刃反出的冷光,闪过众人眼中。 抱月下意识往后躲,田礼公见他有了动作,笑得得意极了:“家主送你们过来是照顾三公子的,不是让你们享乐,三公子绣不出荷包,你凭什么绣帕子!” 说话间,刀尖已经戳破了未完成的手帕,撕拉一声响,布料从中间裂开,费力绣上去的丝线跟着被剪成两截,成了烂线头。 “你!”抱月气急,眼瞅着就要爆发,听雪赶紧拦住人。 却不料,向来懦弱的曾闻舒突然上前,抬手就给了田礼公一巴掌,田礼公松弛的脸皮被打得抖两抖。 听雪张着嘴巴,跟抱月保持目前的姿势,双双僵住。 曾闻舒攥紧拳头,脖子梗得发直,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气势。抱月与他共患难,伤还未好全,若是看到抱月被欺负还一味忍让下去,连曾闻舒也会瞧不起自己。 斗就斗,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处境更差了。 曾闻舒沉着声音训道:“礼公好威风,母亲送你来教我规矩,你倒把自己当枕霞院的主子了。今儿我就学到一个规矩,主子没发话,你凭什么打人?” 抱月震惊地望着曾闻舒,没想到三公子会为自己出头,这些天积攒的委屈有了着落,抱月抿紧唇,将不争气的眼泪憋回去,下一瞬变回了刚来枕霞院时的牙尖嘴利。 他拿起被剪碎的手帕,砸到田礼公脸上。 “礼公若是喜欢我的手帕不妨直说,我那多了去了,你想要那就都赏给你,反正破帕子就得配给破鞋用。” 田礼公的脸才被巴掌打出红印,痛得牙齿都松动了,这下又被轻飘飘的手帕羞辱得没了傲慢。 “人呢!”田礼公捂住被打的脸,扯嗓子喊道。 闻声跑进来四个粗使小厮,都是在枕霞院里做杂活的。 田礼公指着抱月,吼道:“去把他给我抓过来。” 被指的是三公子的心腹,四人面面相觑,虽然怵怕田礼公的狠毒,但没有三公子的首肯他们也不敢随便动作。 谁知道田礼公这次能待多久,但三公子永远是枕霞院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