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子生来愚钝, 又与我神魂相连,我下意识在心里嘀咕的话经常被他听去,他又不解其意, 以为神算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张嘴就说……” 杨通玄用手摸着脑门, 十分无力。 其实他警告过乞丐不要再做这种事, 可是刚才乞丐被吓得狠了。 不仅有鬼追, 还遇到了“债主”, 乞丐迫不及待地扑向郁岧嶢, 想展现“价值”换取生路,毕竟老祖宗说郁岧嶢是“贵人”嘛。 杨通玄对自己这个血脉后裔是彻底绝望了,根本教不会, 还说不通道理, 在修炼方面十窍通了九窍,没有任何天赋。 除了蠢笨,性情并不恶劣,从无害人之心,可问题在于……太笨了。 知道自己祖先是一个仙人就高兴得找不到北了, 一有事就在心里喊老祖宗。如果老祖宗也不管用的话,那就抱头躺下。 别的麻烦,杨通玄还能为乞丐挡住。 可是周天神剑……那不能惹。 杨通玄压根不敢冒头。 因为占天神算告诉他, 只要他在周宗主面前晃悠, 就有“死”的风险——神魂的真元耗尽, 就会消失,以他的微末本事与天地隔绝的现状,这一缕神魂根本不可能返回本体。 神魂若是损了,固然痛心, 可是三界大变就在眼前,神魂没了就无法在人间继续停留,更别提改变未来的命数。 剑修虽然不讲道理,但是不会滥杀无辜,躲在后裔身体里,是占天神算给出的最好保命方法。 结果没想到,来了一条龙。 敖汾满腔怒火,杨通玄如果不露面,神魂一样会有危险。 被迫现身的杨通玄愁眉苦脸地对岳棠、郁岧嶢说: “……他对占天神算一无所知,更听不懂,只念那些印象最深的词、” 这个解释,并不能打消众人的怒火。 郁岧嶢冷笑一声:“哦?我觉得他颇有乃祖之风,敢说敢做。” “怎会?我没有这样……直接。” 杨通玄磕巴了一下,然后带着几分狼狈,尴尬辩解。 毕竟乞丐说的亦是他心里所想,不是诬陷。 但谁说话会那么直白呢?就算占天门修士,也没有这样不怕死的。 “当年你对墨阳道人所说的话,确实很委婉,我甚至都不明白,直到墨阳道人飞升之后我才醒悟。” 周宗主突然出声,他速度极快地把杨通玄从敖汾爪子底下抢了过来。 他盯着杨通玄,一字一句地说:“你确实很有本事。” 杨通玄的额头冒汗。 那边爪子忽然空了的敖汾:“……” 敖汾恼怒地喊道:“让我问完天界之门的事!报仇也要有个先来后到啊!” “唰。” 一道无形剑弧擦着敖汾的脑袋飞了过去。 周宗主其实手都没抬,就是侧头瞥了敖汾一眼。 然而别人的神识外放是压迫感,剑生出的灵识完全放开——洞窟角落出现了一个剑气盘旋的恐怖区域,连岳棠都不想往那边多走一步。 敖汾的鳞片竖了一层。 虽然它在天上也跟剑仙打过交道,可是剑仙与剑还是有区别的。 敖汾亲眼见过周宗主与岳棠杀九狱鬼王,它不敢小看周宗主,可是临到头来,它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把剑。 “要论先来后到,我要谈的是数千年前的仇怨。”周宗主冷冷地说。 敖汾闻言,心想那自己的仇不就没处报了吗?谁能保证神剑下留活口啊! 敖汾当即不甘心地咆哮: “我为了撞开天界之门,身躯断为两截,差点一命呜呼,而这家伙却捞了个便宜!他本来可以告诉我怎样做,跟我联手,但他没有!他像个无胆鼠辈,只会躲藏在角落里,偷偷摸摸!” “什么联手……我算过了,这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杨通玄挣扎着从剑风缝隙里对敖汾说,“因为你一腔孤勇,毫不犹豫,说去撞天界之门就去了。你以为那些散仙赞同你的意见吗?他们始终以为你在说笑,所以没来得及阻止你,也没有人偷偷去禀告天庭,不然你怎么可能这样轻松就做到?我要是事先跟你碰头,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呢!那你根本不可能成功!” 岳棠讶然,原来是这样。 之前听敖汾提到天上那些散仙,部分人赞同敖汾下凡来找预言中人,岳棠还以为是散仙们迷信预言,或者走投无路,连这样的方法都愿意试一试呢。 结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岳棠默默地同情敖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