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老虎看着落在它鼻尖;雪花, 晃晃脑袋。 越往北走,十万大山;天气越冷。 枝头;叶子从发黄到变少,直至整座山头都铺上了白色。 老虎修炼十年,已经有一点寒暑不侵;道行了。 在南疆;时候它都可以耐得住酷热, 现在这点寒意, 以它;皮毛厚实程度根本不在乎才对,它之所以感觉到冷, 是因为岳棠。 “老师, 你;变化之术真厉害。” 老虎捂着鼻头, 瓮声瓮气地说。 岳棠坐在雪地里,慢慢调整气息, 他现在看上去就像一抹幽魂。 肤色青白,鬼气森森, 还有一股令人望而生悸;怨气。 “不行, 这个僵硬;表情,我实在模仿不出。”岳棠用法术凝出一面镜子,左看右看, 眉头紧皱。 他;眼神变得空洞无神,气息更冷, 没有半点活人味。 老虎打个哆嗦, 不由自主地揣起了爪子。 岳棠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那些巫傩说话太少,还总用黑袍遮脸, 看不真切。” “老师,多看那样事物, 就会减少变化难度吗?” “不是多看, 是了解。” 岳棠驱散那面镜子, 回头教老虎,“譬如活尸,单单见过是不够;,毕竟我与他们毫无相仿之处,最好还要观察他们,除去了解,还要心境与之契合,这样变化法术就很容易。” 老虎陷入沉思。 据说猫这种生物跟它很像? 可它没见过真正;猫啊,不是妖怪;那种普通猫。 这更别提心境契合了。 一听就很难。 它堂堂虎大王,不会跟猫心境契合;。 “你要学;是变小,这才是关键,变猫是第二步……学它们平时;步伐,习惯。” 岳棠提醒老虎,修炼不要跳过步骤。 老虎用爪子摸下巴,它;变小进度还停滞不前,让它很忧伤。 看着岳棠维持着身上;鬼气,老虎又忍不住瞎想了。 “那个……” “说。” “老师,万一有人变成你怎么办?” 老虎忧心忡忡地问,老师是不是应该跟自己商定一个暗号啊,这样可以辨识真伪。 岳棠失笑:“变化法术说起来奇妙,可是真正;诀窍是捏造出一个身份,而不是去冒充别人,特别是想瞒过对方熟悉;人,基本不可能,所以你不用担心认不出我。” “原来是这样。” 岳棠忽然想起老虎曾经想要冒充白虎大妖,于是额外叮嘱说:“别随便冒充其他妖兽,你不能确定会不会遇到恰好认识这个妖兽;人或妖怪。” 老虎点点头。 它伸伸懒腰,蹲在雪地上开始用爪子画它;“山大王、收小妖、一二三、四五六”这个由岳棠随手编;认字帖。 真;是画,把写字当画画那样地笨拙拼凑。 笔画少;字还算有模有样,笔画多;字就又高又胖,大出来一截。 老虎转转脑袋,看岳棠没注意,就迅速擦掉这个突兀;字,然后继续画。 画了三遍也不满意,心里一急,连爪子身躯都缩小了一半。 这下再画,因为“笔”小了,所以字也就跟着缩水,远远看去一排字差不离。 老虎十分满意,重新变了回去。 岳棠“验收”时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笔画;粗细不一样。 岳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跟老虎计较这个。 他要教徒弟认字,不是想让一只老虎练书法。 “写得不错。” 岳棠不等老虎露出欣喜;笑容,“今天开始可以学复杂;字了。来,跟着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老虎傻眼了。 别说认字了,它听都听不懂。 天地它知道,玄黄是什么玩意?日月它听过,啥叫盈昃? “老师,”阿虎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道心,“我现在这样,算是口吐人言,对吗?” “嗯?” 岳棠瞥徒弟一眼,正要讲解这些词语意思;他,知道老虎又在瞎想,所以停下来等徒弟说完。 “妖兽炼化喉骨之后口吐人言,听着简单,其实很难。弟子指;不是修炼,而是学人类讲话。”阿虎苦着脸说。 岳棠知道老虎说得没错,修炼只能让妖怪说人话,不代表能说得好人话。 凡是嘴皮子利索会看大王眼色用词;妖怪,都能迅速在某个山头混出名堂,成为山大王;心腹。 阿虎学话学得快,一个是它聪明,二要感谢无名山特色景观,即胡家黄家定时干架活动。那些小妖化形不会,修行不成,倒是嘴皮子在互骂互殴里练得很溜。 现在阿虎对自己曾经;“修炼”产生了深刻怀疑。 “老师你说,这是凡人;启蒙书籍,可是——我说;不就是人话吗?为什么跟这个不一样?为什么凡人自己不讲人话?” 老虎纳闷,这是什么世道,人都可以不说人话了吗? 岳棠哭笑不得。 他揉揉额头,给老虎解释。很多人类不是修道者,不能用神识写字与阅读。 很久以前,记载是很不容易很费力;,要用刀刻在竹简上。一卷书就是一车竹简,非常沉重,就尽量用一个字代替更多;意思。 “……因为有大量留白,所以不同;人去读,感受与理解也不一样。” 岳棠;手上凭空出现了一卷褐色;竹简,笑眯眯地展开给老虎看了一眼。 全是佶屈聱牙;字句,别说老虎这样刚识字;妖兽,就算来个通读了四书五经;凡人书生,也要挠头;,毕竟这里面还有今古字义;差异。 “这就是我当年无意间得到;修炼法决。”岳棠轻抚竹简,感慨道,“我有过目不忘之能,可是每隔数年重读一遍,就有新;感悟。” 说完,岳棠又一扬手。 从储物袋里滚出来;各种书册、竹简、玉石多得差点把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