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的葬礼,一副遗相,两盏白烛,三支檀香,草草接受了自己女儿和孙女的祭拜,沈宏涛出钱将外婆的墓放在了公墓当中,沈君歌每年都会来一次,暑假时候已经看过外婆了,但如今离婚官司要开庭,而她作为张素馨的女儿,选择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所以沈君歌决定来给外婆道个歉。 墓园内是望不到头的灰色石碑,朦胧秋丝中,这里更显悲凉了些,寥落的几个路人在墓碑前缅怀逝去的人,气氛悲伤压抑。 沈君歌走到熟悉的墓碑前,将手里的风车菊放在那里,端详墓碑上笑的慈祥的老人。 “外婆,对不起。”素净的手拂过墓碑,她轻轻说。 “您希望我们相互扶持,我只能让您失望了。” 她很害怕,一直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变成张素馨的样子,被她控制,而唐礼不是沈宏涛,他会被这样的自己拉下地狱,“以后我还是会赡养她,把她当母亲一样照顾,但是唯独有一点,她不能再插手我的人生了。” 点了三炷香放在石台上,沈君歌蹲在墓碑前,看着袅袅细烟被雨丝打散,星火明灭,心里所想的事,也许天上的外婆都能明白。 高跟鞋踩在石板上的声音逐渐靠近,她抬头去看时,张素馨撑着伞,化了浓艳的妆,一身价值不低的衣服站在那,像个精致的贵妇。 原来她已经回国了。 “真是巧啊。”张素馨冷笑一声,语气嘲讽。 母女俩意外遇见,不像亲人,更像仇人。 沈君歌站起身来,见她走到墓碑前将手里同样的风车菊放在自己拿来的花束旁,似乎也是愣了下,鞠躬三次,这才站直了看着墓碑说,“虽然有限制令在,但探望死人这种事,多少还是忍忍吧。” “我没有准备做什么。”沈君歌偏过头去,看向水汽迷蒙的墓园。 “君歌,你还记得你外婆是怎么离开的吗?”张素馨悠悠发问,难得情绪有几分悲伤。 沈君歌回头看她,这个美丽的女人经历了婚变之后,似乎找回了一些理智和体面,说话时有了从前没有的平静。 “我记得,癌症。” 张素馨沉默良久,才喃喃自语般的重复了一遍,“癌症……”她转过头来,对上沈君歌望向自己的视线,眼中情绪冰冷,“以前我对你不好,我知道,你外婆经常在你不在的时候劝我,孩子没有错,我也听进去了,一切正常的时候,也想过要疼你,爱你。” 沈君歌静静的听张素馨说,她知道不仅是自己在听,张素馨同样也是说给外婆听的。 “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就算现在看着你,这里,”张素馨说着,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那里跳动着一颗鲜活的心脏,“就好像被浸在冰水里,渐渐连我整个人都包住,呼吸不了,自你降生以来,我每时每刻都在后悔生下你。”她放下手,用最残忍的话结束。 沈君歌垂下眼,她想说可是你是我的妈妈啊,是你孕育我,是你生下了我。 是我,在万千母亲当中,选择了你。 “对不起,妈,这是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她的声音很轻,忍着颤意,“谢谢你让我来到这个世界。” “是啊,是我让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张素馨转身,冷漠的留下这句话,快步离开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