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的一瞬间,巨大的荧幕上出现一个脸孔惨白的女鬼,沈君歌刚戴好3D眼镜抬起头来,太过逼真的身临其境几乎忘记了自己还在电影院里,听到沈曦小声惊呼了一声时,她腿一软坐进了椅子里。一片黑暗里,她顺了顺呼吸,重新坐好,喝了口饮料纾解那一瞬惊吓的心悸。 放在扶手上的一只手被握住,沈君歌转头,透过眼镜片看旁边被荧幕光源打在脸上,棱角越发鲜明的唐礼,他摘下了帽子,黑发有些凌乱,博唇一张一合压着声音说,“我害怕。” “……” 他的手心干燥温暖,握着自己的时候,心底就莫名生出了安全感。沈君歌没有抽出手来,用空余的手开始吃薯条,她其实没有怎么看上面的影片,只觉得旁边坐着的沈渺紧张的腿都绷直了,捂着嘴根本没空吃怀里的爆米花,沈君歌只是偶尔抬眼看一眼屏幕,气氛异常的时候,就自觉低了头。唐礼嘴上说着害怕,但其实没过多久,沈君歌就察觉到了他呼吸的异常,转头去看时…… 果然,这家伙睡着了。 戴着镜片其实看不到他是不是睁着眼,但从沈君歌的角度看过去,刚好可以看到他镜片后面,上下睫闭阖。平日里锋芒桀骜的人,睡着时柔软了些,脸上是安静的少年气。 她蓦然想起那时说的话: [我和他分手,也只是因为不喜欢他了] 沈君歌想,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说过最大的谎言。 她好喜欢唐礼,喜欢到仅仅是这样看着他,就会忍不住微笑,坐在他的身边,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余光中的那道影子上。 像是飞蛾渴望灯火,流萤渴望黑夜,烟花渴望天空,垂死之人渴望生命一样。 手机在包里震动,沈君歌低头去拿,屏幕的光突兀亮起,身边的男人也像是醒了,被握住的手紧了紧,他侧了过来,头歪着像是要靠在她肩上,但还是没有靠上来,“这电影好无聊。”说起话来沙沙作响,气息扫过耳垂。 “我也觉得。”她应了一声,耳边痒痒的移开了些,看到来自集团律师的消息: 【小姐,沈总说您愿意出庭,下周三有时间来接受鉴定吗?我们这边安排医生。】 扫了一眼,她有些慌张地关掉了屏幕,转头去看唐礼,好在他侧着挨过来但还是闭着眼,像是感觉到这边的动静,幽幽抬眸,“怎么?” “没事……” 他透过镜片看了她一会,才伸手按在了她的头发上,压着嗓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嗯?” “想吻你。”无时无刻。 镜片黑的只能看到他眼底微亮的光,沈君歌怔忪一瞬,不知为何,能感觉到那目色之中暗流涌动极具侵略性。好像从沈白两家有意订婚这个消息传出以后,唐礼变了,不再她面前刻意保持那副温雅内敛的成熟。 就好像他听到她说要和白奕出去时,会直接挂掉电话,如同胜负欲极强的少年。 她没理他,却默默坐远了距离,靠沈曦近了很多。唐礼镜片下的唇勾起,眸子里却一片黯然,他其实看到了那个短信,接受司法鉴定作证,至少说明一点,她知道自己的病还没有治愈,像是身体里埋着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 也许她不配合治疗的原因,其实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当中,到底在拒绝什么。 电影结束时,整个放映厅灯光大亮,沈曦坐在座位上抹眼泪,委屈巴巴的替电影里的男女主角哭,结局是两个人阴阳相隔,各自怀念。白奕单手撑着头无奈的递过去纸巾,“假的哭什么?” “你不懂。”沈曦抽抽搭搭的啜泣,一边擦眼泪,“你就是个木头疙瘩。”说着,她转过头来看沈君歌,大概是想从同为女生的堂姐这里找到一些情感共鸣。却看到沈君歌睡意朦胧的打着哈欠,她下半场的时候也有些无聊的睡着了,不是因为剧情无聊,而是因为她实在不敢看,低着头百无聊赖自然就睡了。 越过沈君歌,正好看到唐礼翘着二郎腿把玩手里的帽子,眼镜早就摘下来了,另一侧连着坐的两个女生,站起来时看了一眼他,神色都有些不自然的期待,沈曦伸手捣了捣沈君歌努嘴示意。 就听见旁边那个女生羞怯地开口问,“那个,请问你是唐礼嘛?” 沈君歌:“……”就说网红很麻烦。 唐礼闻声抬起头,眸光微凉,面无表情地否认,“你认错了。” 女生的同伴一直倾身打量坐在唐礼身边的沈君歌,还特别在沈君歌的腿上停留了下,她偏过头看沈曦,暗自松了口气幸好天气凉她穿的长裤。 “你真的好像网上的那个唐礼啊,能合照一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