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幸好有她在。”幸好有她的外婆在,才能让她知道温暖和爱,让她这样坚强。 也许是在这样的氛围使然,也许是久违的回忆了以前的事,沈君歌难得温顺,情绪有些起伏的感性,她坐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睛问,“唐礼,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 “不要抽烟了,也要好好的吃饭,胃病要治好,不要生病,要长命百岁。”她承受不起失去他的痛苦。 唐礼闭了闭眼,呼吸变得凌乱,嗓音渐渐变哑,沙沙地道,“就这样?” “嗯。” “好,答应你了,睡觉?” “晚安。” * 沈君歌是在琴声中醒来的,雨停了,外面的天空已经放晴,清透的光照亮了这小小的室内,在这样静谧的空间当中,琴声缓缓流淌,是她喜欢的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从老旧的木质钢琴当中弹出,有些音调已经走音,弹奏的人做了些改变,曲调则更显平缓悠长。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蜷起被褥下的双腿抱住,头侧伏在膝盖上,静静的听。 闭上眼,又想起德胜那个金色的下午,昏暗的礼堂中,坐在聚光灯下的男生。清冷的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细碎的黑发投下阴影,长睫低垂,乐符开始在骨节分明的长指上跳跃。台下是女生们欲罢不能的叫声,他则有些习以为常勾起一侧唇角,侧脸线条清俊,张扬的不可一世。 而沈君歌,坐在台下,被那光芒耀了眼。 那时她不曾奢望过可以拥有他,甚至连擦肩而过都变得小心翼翼。 在心底无人知道的角落里,青春时期的沈君歌,先喜欢上了唐礼。 他一定以为她后来对他靠近时的拒绝是理所当然,或者是厌恶的,所以才会生了些斗志在她的身上罢,其实她那时候生怕,从他的眼里看到其他人眼中的神色,生怕他会发现,沈君歌其实也就是这样。 琴声戛然而止,卧室门被打开,成熟的男人倚在门框边上,勾起一侧唇角笑的肆意,在沈君歌的眼中,好像同那时的少年重叠在一起。 这是一间窄小的卧室,放了一张单人床,刚好够她一个人躺下,唐礼看了一眼桌边斗柜上摆着的各种小玩意,唇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些弧度。 都是很有年代感的小玩具,小女孩喜欢的东西,从这些物件中,他几乎能在脑海中拼凑出那个小小的沈君歌。 “早饭想吃什么,我去跑步顺便买回来。”他穿的休闲,一身清爽。 沈君歌看了一眼床边书桌上的闹钟,才七点钟,脑子里还有未散的懵懂,摇了摇头,“随便。” “那我带走钥匙了,你再睡会。”唐礼走到客厅拿了钥匙,留下这句话就出了门,俨然一副自己家的模样。 沈君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走到客厅时,她看了一眼角落里许多年都没打开过的钢琴,上面的琴谱已经泛黄。 卧室内的五斗柜上,放满了幼年时期外婆买给她的小玩具,不知道在那个年代算是贵还是便宜的东西,沈君歌只记得,那时候,和外婆相依为命的她,主要的经济来源是翻找这附近垃圾桶里的塑料水瓶和易拉罐。 这附近的居民和商家都认得,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小女孩,提着编织袋走过街巷,书报亭的叔叔很喜欢那个小女孩,天热的时候还会送个冰棍给她,而老太太也会在换了钱以后,买一张报纸作为回报,她记得每一个垃圾桶的位置,知道公交车站旁边的垃圾桶收获最多,知道踩易拉罐时怎样就能找准角度踩得扁扁的。 听上去很苦的日子,实际上,是沈君歌最幸福的日子。 直到爸爸知道了沈君歌的存在,带着抛弃了她的妈妈回来。 刚才唐礼看着这些东西的时候,她其实有些紧张,并不是担心他询问,贫穷不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她怕的是他会看到其他的东西。 靠墙的地方,放了一个铁盒,盒子内放了很多杂物,有一个游戏币,有一个贝壳,有一张写着唐礼名字皱皱巴巴的准考证……她打开盒子,放进去一张便条纸和一张车票。 这个盒子,就是有关于她心事的全部了。 沈君歌想,等她死后,骨灰也要放进这个盒子里,就是她能期待最大的圆满。 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像是老式电影一样在脑中闪过,画面最后停留在蹲在身边温柔微笑的唐礼身上。离开这么多年回来后,她所有的情绪和恨意都涌向他,对命运安排的不甘,无力反驳的愤怒,他如所说那样照单全收,然后又若无其事的向她靠近。 林笑笑说哪有他这样执着的人,连沈君歌自己都不明白,唐礼的偏执来自何处。悲观如她,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