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恩情,甘愿结草衔环以报,只是倘若真的到了府上,父亲的教养之恩和姨娘的生身之恩,又该如何报答呢?”
季廉皱起眉头来。
为这个向来乖巧懂事的女儿忽然的忤逆和大胆。
这是什么意思?
想带着生母一起到李家去吗?
她也就罢了,是节度使认的干女儿,她的生母又算怎么回事?
他其实也能猜到几分季明仙的心思,只是心里边终究有些不以为然。
有他在,贾氏难道还能杀了她姨娘不成?
居然这么信不过自己!
季廉脸上薄薄的显露出几分不悦,贾氏一直耷拉着的嘴角也因此垂得更低了。
“明仙,”她语气柔和的纠正道:“哪有什么生身之恩?难道我不是你的母亲吗?”
再看向李元达,便含笑道:“李大人,这丫头是高兴糊涂了……”
季明仙急了,拳头攥紧,下意识的去看父亲,神情哀求。
季廉注意到了女儿的视线,眉头皱得更紧,侧一侧头,避开了。
季明仙的心就此沉到了谷底。
李元达见状,不由得暗叹口气,招手叫了亲信过来:“跟明仙一起回去,接了她和她姨娘一起过来吧。再加一双筷子而已,府上还不很缺这口饭。”
季廉跟贾氏同时变了脸色。
贾氏不由得急道:“李大人!”
她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杜氏是季家的妾侍,虽然不是奴籍,但也是在官府过了明路的,明仙是您的义女,到李家来也就罢了,可杜氏过来,又算怎么回事?”
李元达面带茫然:“你说是在哪儿过了明路?”
贾氏忙道:“在官府过了明路——她是季家的妾侍!”
李元达面带茫然:“在哪儿的官府过了明路?”
贾氏微微一怔,下意识道:“自然是南都的官府了……”
李元达遂把眉毛往上一抬,负手于身后,又骄矜,又诧异的道:“在南都这地界上,本节度使说话难道不比官府管用吗?”
贾氏:“……”
李元达问她:“怎么,你要去官府状告本节度使?”
贾氏:“……”
李元达又问季廉:“她好像不打算去告,那么是你打算去告本节度使夺了你的妾侍?”
季廉一张脸都涨成猪肝色,连忙摇头:“下官,下官……”
李元达见状,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神情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小人。”
季明仙没想到节度使居然会帮自己这个忙——虽然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是对自己和母亲来说,不啻于再造之恩!
她真心实意的跪了下去:“父亲大人,请受女儿一拜!”
说完,重重磕了下去。
李元达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不由哎呀一声,却笑道:“小事而已,你且去吧。”
说完,也没再理会季家夫妻,转身往前堂去了。
那边儿还多的是没处置完的事情呢。
彼时刚过午后,阳光正好,灿烂的金色撒在他脸上,照亮了他的面孔,有种恰到好处的明朗。
倒是一旁的心腹满脸愁容:“大人,您今天做的这些事……”
李元达诧异的看着他:“不好吗?”
心腹欲言又止:“好倒是好,就是稍稍有些,有些……”
他“有些”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苦笑一声:“如您这般行事的节度使,也算是海内无二了。”
一日之内完成破案、休妻、弃子、令女儿出家、收养女、抢别人妾侍(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这些个壮举,不能说是后无来者,起码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李元达深觉委屈:“这就算海内无二了?”
“作为一个节度使,我既没有公开反叛朝廷,又没有在治下开无遮大会,睡下属跟儿子的老婆们,就是帮一个小姑娘伸张正义,顺带着清理门户,这是多么正气凛然的一天啊,哪里过分了?!”
天啊,我自己说起来都被感动了——了不起的李元达!
心腹犹豫着点了点头,又说:“只是属下以为,今日之事,您实在没必要闹的这么大,也没必要做的这么……”
激烈。
亦或者说是激进。
想休妻,可以,完全没必要大庭广众之下做。
后宅的门一关,谁知道里头出了什么事儿?
就算曹夫人忽然间病亡了,曹家难道敢来寻衅?
怕不是巴巴的送几张画像过来毛遂自荐继室人选。
还有大公子……
即便不喜欢这个儿子,也没必要这么赶,偏趁着今天把他一并料理掉啊。
李元达笑而不语。
就是要闹大,就是要趁着今天,就是要一鼓作气,把这个脓包彻底挤掉才行!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就此叫曹氏和她的儿子退出李氏的门楣,保全性命,做个富家翁,后半生衣食无忧,这是好事。
对李元达来说是这样,对他们母子来说也是这样!
对于妻子,他的要求其实不高。
不敢奢求徐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