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常寺丞摘去头顶官帽,拜道:“臣知罪。”
刘彻点点头,继而道:“拉出去,杖责三十!”
自有人来将他带出。
刘彻最后到殿中御史面前去,沉声道:“你可知罪?”
殿中御史面有惭色,顿首道:“臣知罪。”
刘彻冷笑一声:“既做不好自己的差事,何苦到这朝堂上来?剥去他的官服,拉出去杖责四十!”
满殿朝臣,乃至于列侯外戚,尽皆为之凛然,低下头去,不敢抬头张望。
李广利早在皇帝转身离去的时候,心里便生出了不祥之感,再眼见皇太子一气儿把他先前能找到的挡箭牌尽数发落了,更觉悚然。
再也无法安然立在第二张席位处,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再挪一挪。
刘彻却在这时候将目光挪到了他的身上,嘴角勾起,轻轻唤了声:“海西侯啊……”
……
刘进跟八皇子一左一右搀扶着皇帝到了偏殿,心思各异,却都没有率先开口。
皇帝好像没有察觉到这叔侄俩之间门的诡异氛围似的,屁股往座椅上一落,自然而然的伸出腿去,叫宫人将他脚上的鞋履脱掉,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他甚至于压根都没问过皇太子进献的仙丹,只是如同大殿之上的魏大将军一般,同世间门任何一个稍显困倦的老头儿一样的打起了瞌睡。
即便他先前表现的很感兴趣。
刘进见状,心里便有了分寸。
八皇子怔楞了一会儿,渐渐的也有所明悟,神色为此愈发忐忑起来。
要是舅舅出了事……
他颤声叫了句:“父皇……”
皇帝懒洋洋的睁开眼:“怎么了?”
八皇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舅父行事不检,请您降旨削去他的封邑,以此作为惩处吧!”
他流露出愤怒的样子来:“向来都是大将军和大司马骠骑将军居外戚一二席位,他是不是在外征战的久了,怎么连这么浅显的规矩都忘了?”
八皇子恰到好处的红了眼睛,满脸歉疚的看着刘进:“他自己糊涂,却叫我怎么见大哥和进儿,又如何面对冠军侯这样的有功之臣呢?”
刘进给恶心的够呛。
礼法这玩意儿真他妈是把双刃剑!
他爹因为礼法得到了储位,他虽为皇长孙,但实际上与皇太孙无异,这都是礼法带给他们的好处。
但即便知道八皇叔说的就跟放屁一样,这会儿也不能呛他,甚至于不能揭破他,这就是礼法的恶心之处了!
甚至于他还要说没关系。
李广利干的事儿,跟我八叔有什么关系呢。
皇帝注视着下首处的儿孙二人一会儿,估摸着时间门差不多了,遂有些无奈的道:“都是自家亲戚,何必闹成这样?”
两边儿各打五十大板:“小八,去说你舅舅几句,叫他长点教训,进儿,也去瞧瞧你爹,别叫他胡闹……”
二人齐齐应声,退了出去。
八皇子心里牵挂着舅舅,又知道长兄是个混不吝的,深有刘氏流氓之风,发起癫来说不定真敢效仿孝景皇帝抄起点什么东西把他舅父给杀了,自然心急如焚,只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
而刘进呢,虽然平时也会觉得亲爹有点不靠谱,但是不靠谱的亲爹能制住这个倒霉叔叔,给他点颜色瞧瞧,这可真是太好了。
他巴不得走得慢一点呢!
偏生八皇子这会儿在道义上占据劣势,当然也就不能把侄子甩开自己过去,只能跟着他看似稳重实则缓慢的前行,心里边儿愤怒的把这个小畜生骂了一万遍。
刘进觑着他难掩愤怒却还要强颜欢笑的神情,心里边儿忍不住舒爽的啧啧了起来。
待到了大殿门口,八皇子在前往里边儿瞧了一眼,瞬间门就石化了。
刘进心想你个没出息的家伙,难怪被我爹压着打,就算你舅死了,也不用这样啊。
再往里一瞧,就见除了极少数几位宗室长者和年高的功臣在座之外,朝臣和列侯勋贵跪了一地,海西侯那涨成茄子似的面庞格外惹眼。
他爹解开裤腰带,旁若无人的朝归属于海西侯的外戚第三张座椅撒尿……
刘进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啊啊啊啊!!!!!”
爹你在干什么啊!!!!!
这个世界上真的已经没有你在乎的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