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多心,我正是怕你多想,才没告诉你的……”
周若冰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
是妒忌的酸涩吗?
还是遭逢背叛的愤怒?
不知道了。
终于有一日,周若冰往未央宫去伴驾,侍从们都退了出去,却听见吴昭仪猫一样柔媚娇嗔的声音。
她鬼使神差的停下了脚步。
只听见那声音柔绵绵的回荡在自己耳边。
“陛下以后还是少召幸妾身一些吧,现在周妹妹看妾身的眼神,实在叫妾身害怕……”
说着,那声音里掺杂了几分抽泣:“原本妾身就是周妹妹举荐的,若不是她,也没有今日的富贵,如今既为了陛下的恩宠而伤了姐妹情分,倒显得妾身忘恩负义了。”
皇帝的轻笑声传了过来:“怎么就到了这种地步?不至于。”
吴昭仪娇柔的叹了口气:“您说的倒是轻巧呢,只是周妹妹这个人向来心思细致,本来没什么的,她自己想的多了,倒是叫妾身难做。”
又说:“您不要责备她,她原本不是这样的……”
是啊。
周若冰不由得在心里想:她原来不是这样的。
从前王贵妃凶悍,她与吴昭仪都是小小才人,受王贵妃的亲信欺负,两人一起报团取暖,彼此接济。
可是现在,怎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周若冰就此淡漠了同吴昭仪的往来。
后者几次去她宫里,她都避而不见,后者便也就不去了,只是会在人多的时候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她,看着她。
周若冰只当成没看见。
皇帝也奇怪呢:“怎么近来少见你跟吴氏在一起?”
周若冰只是笑,并不说什么。
再之后,某天她正睡着,却被宫女给摇醒了:“婕妤,婕妤!”
周若冰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就听对方难掩兴奋的道:“您猜猜看,奴婢听见了什么?!”
她神秘兮兮的道:“吴昭仪的娘家兄弟在卖官!”
周若冰那点儿睡意都被吓没了:“啊?!”
她怎么敢的啊?!
宫女搓着手,兴奋的撺掇她:“您去陛下面前告她一状,她就完了!”
她就完了!!!
周若冰捂着心口,脑海里边不间断的回荡着那四个字。
这真的是个相当有诱惑力的字眼。
尤其这合情合理——是吴昭仪自己行事不检,并不是她蓄意构陷。
可是……
可是什么呢?
周若冰最后也只是告诉自己的宫女:“别人我不管,我们宫里不许传这件事!”
一晚没睡,第二天又去找了皇后。
“这事儿妾身其实也只是耳闻,并没有证据。想要去告诫吴昭仪一句,又怕是真的,会误了检举此事之人的性命,可若是假的,任由谣言疯传,既是损害了吴昭仪的名誉,也有损陛下的威名……”
周若冰向皇后叩头道:“皇后娘娘向来处事公允,又是后宫之事,妾身便斗胆来禀告您了。”
皇后静静听她说完,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周若冰并不能明了皇后目光中所蕴含的意味,因此变得不安起来:“妾身并没有想要以此针对吴昭仪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
皇后温和的笑了:“我知道。你做得很好。”
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回去吧,不要再管这件事了,以后也不要再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这命令有些古怪……
不过,好像也是为了保护她的意思?
周若冰领命而去。
就在当天晚上,她又一次被兴奋的宫人摇醒了:“婕妤,事情成了!”
周若冰迷迷糊糊道:“什么成了?”
“吴昭仪的事情呀!呸呸呸,她现在可不是昭仪了!”
宫人轻哼一声,继而告诉她:“吴氏被废黜了名位,贬到永巷去了!”
周若冰反而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兴。
对着帐子顶部看了许久,终于叹一口气,然后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
椒房殿里,皇后此时尚且没有安寝,只是闭目养神。
直到心腹倚华回来,她才淡淡道问了一句:“吴氏的事情办妥了?”
倚华道:“是,已经把人送到了永巷。”
皇后叹道:“她心思浮动的太快,也太沉不住气了,怎么敢听风就是雨,直接到陛下面前去状告周婕妤母家不法呢……”
倚华却道:“这才显得娘娘眼光独到,相中了敦厚持重的周婕妤。”
皇后却是又一声叹息:“陛下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但愿他这回是真的满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