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呢?”
袁知微妙的沉默了起来。
皇帝明白她的担忧:“无妨,你尽可以畅所欲言,朕恕你无罪。”
袁知这才道:“我曾经与兄长一道往京兆尹去递过状纸,可是他们畏惧于公孙敬声和他背后的强大势力,根本不想审理此案,也不敢接收此案。”
“要知道,这可是天子脚下,京兆尹更是比肩九卿的天子心腹啊,可知后党、亦或者说皇太子一系的势力究竟是何等的雄厚。”
“但是有的时候,势力过于雄厚,反而也会是一种负累。”
“陛下膝下诸皇子逐渐长大,皇太子是他们唯一的敌人,如果真的要在皇太子势力当中撕开一道口子,是去撕皇后、撕魏大将军、撕冠军侯,还是去撕公孙敬声呢?”
“柿子当然要捡软的捏,公孙敬声不但软,且与皇太子的血缘关系在本质上与冠军侯没有任何区别,他会是别人攻讦储君的最佳靶子……”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皇帝面露愠色,愤然反驳:“朕的皇子个个兄友弟恭,怎么会觊觎大统,意图攻讦兄长?!”
袁知从善如流:“是的,您的皇子个个兄友弟恭,绝不会觊觎大统,意图攻讦兄长,是小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皇帝于是怫然道:“没错儿,所以说这招根本没用!”
袁知便改变思路,继续道:“您现下没有忌惮皇太子,是因为您还正当盛年,而皇太子也很年轻,再过十年、二十年,又会如何呢?”
“到那时候,皇太子羽翼丰满,您年事渐高,身边是年轻美貌的宠妃和新生的皇子,外边是极得拥戴、母家强盛至极的储君,到那时候,您还会对皇太子持有今时今日的关爱吗?”
“雒阳巫蛊案牵连的人很多,公孙敬声可以强行将这案子压下来,但他一定堵不住所有人的嘴。”
“待到您年岁渐长,与太子渐渐生出嫌隙的时候,再有人告诉您太子在行巫蛊之事,测算您还有多少寿数,且不止如此,多年之前,皇太子的党羽公孙敬声便与巫蛊有所牵连,到那时候,您会怎么做呢?”
“若真是到了那种境地,皇太子都未必能够保全,至于公孙敬声这个马前卒,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皇帝先前面露愠色其实是装的——他也是从皇子过来的,甚至于前太子刘荣就是他妈参与拉下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余皇子先天就是敌视皇太子的?
只是想假装发怒,看一看袁知的胆量罢了。
但是现在发怒是真的了。
“你怎么敢如此揣测君上,怀疑朕对皇太子的爱护?!”
老逼登当场破防:“难道朕老了就会变得昏庸,听信谗言,害死自己的皇太子吗?!”
袁知从善如流,赶忙道:“陛下声名烛照,明见万里,当然不会如此,一切都是小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皇帝:“……”
皇帝:“你大胆!!!”
不要以为朕听不出来你在阴阳朕!!!
皇帝怒发冲冠,神情凶戾,紧盯着袁知,如同一头随时要吃人的狮子。
袁知面无惧色,神色如常。
反倒是袁迈在旁,一个劲儿的擦着冷汗,不敢抬头。
如是过去良久,皇帝却忽的大笑出声,一改先前的盛怒之色,转而为喜。
他摆摆手,示意袁家兄妹退了出去,之后又不由得同近侍道:“皇太子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这一点就跟朕很像。”
近侍毕恭毕敬道:“皇太子殿下是您的储君,像陛下也是理所当然的。”
皇帝点点头,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转为思索。
难怪据儿会为了此女专程回京,的确胆识过人,足智多谋。
至于如何处置她……
如若据儿是打算以袁知为臣,那就赦免她。
如果据儿是喜欢她,想要娶她……
那就杀掉她!
然后再给他选几个美人也就是了。
至于袁迈,算是个搭头吧。
这才有了后来刘彻去见皇帝时的事儿。
这一茬儿皇帝没提,袁知也没提,见到刘彻之后,兄妹二人一并向他行了大礼:“此番袁家昭雪,还要多谢皇太子殿下为之操持。我兄妹二人感激不尽,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
刘彻哈哈一笑:“过去的事情就别提啦,咱们往前看吧。”
他来这儿之前,就令人给袁家妹兄二人准备了衣衫,沐浴更衣之后,摆酒洗晦,又开门见山道:“我观袁娘子好像颇通商贾之道啊……”
袁知报了家中大仇,又接触了欺君之罪的忧厄,眉宇间便要轻快许多,当下道:“最底层的商贾,是低价买入,高价卖出,次一层的商贾,可以买卖看不见的东西,以此攫取财货,再高一级的商贾,对外售卖只有他有的东□□此一家,坐拥金银入账,最高级的商贾……”
她微微笑了起来:“当然就是吕不韦一般的人物了。”
刘彻衷心的向她讨教:“如果下令将盐铁改为官营,你觉得怎么样呢?”
袁知微露愕然,继而又思忖着道:“朝廷的赋税收入会直线上升,但与此同时,底层很难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