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听皇帝道:“那么,你可愿意去侍奉太子,做太子家令?”
这话说完他就回过味儿来了,跟儿子说:“他也太年轻了点吧——”
原本皇帝只打算叫苏武去皇太子身边侍从,没打算给他这么高的殊荣的。
苏武闻言,也忙辞谢:“臣年纪尚轻,经验不足,岂敢担当重任?”
然而刘彻压根没看他,轻轻巧巧的用一句话把皇帝堵了回去:“冠军侯领军出征的时候,年方几何?”
皇帝神色为之一变,默然无语。
苏武却是诚惶诚恐,忙不迭道:“臣岂敢与冠军侯相较?”
马上就要推辞。
刘彻却断然道:“不必多言,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覆水难收,储君的许诺,难道还不如一滩水吗?!”
他虽然年纪尚小,但言辞之间,眉宇上下,也已经有了储君的威仪和气度。
苏武听得一凛,忙行礼道:“是!”
……
飙马下山的确爽,代价就是皇帝那匹价值千金的骏马伤了马蹄,估计得修养一段世间了。
好在羽林卫一人双骑,很轻松就能匀出来一匹新马叫皇帝和储君二人骑行。
有了先前的畅快和释放,皇帝这回安分了许多,兼之对儿子方才的表现很满意,便只骑马慢行,父子二人闲闲的说着话,往建章宫方向去了。
原本今日发生的这场风波,会就此悄无声息的消弭掉,然而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
抵达建章宫之后,爷俩便一块儿去看斗狗了,完事儿还兴高采烈的爬大象背上去转了几圈儿,溜溜达达的玩了一大圈,终于往偏殿去用饭。
结果饭都没吃完,刘彻的脸色就变了,肠胃一阵翻涌,“哇”的一声全都吐了出来。
殿中众人有一个算一个,见状全都变了脸色,下意识以为饭菜有毒。
皇帝吓坏了。
他离得近,头一个冲上前去,一边使羽林卫封锁偏殿,一边令人去传太医。
苏武匆忙使人去拿膳房的人,连同送菜的、传菜的,乃至于刚才试菜的,一个都跑不掉!
这边刚安排完,皇帝就绿着脸色把刚吃下去没多久的东西给吐出来了。
这下子,天是真的塌了。
苏武升任太子家令,论品阶,是一干侍从当中最高的,事关重大,他不敢擅作主张,询问过皇帝的意思之后,使人去传皇后和丞相乃至于几位被皇帝点到的重臣前来。
魏大将军和冠军侯赫然在列。
皇后听闻建章宫有变,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皇帝还在其次,她的儿子还在那儿呢!
匆忙乘坐马车前往建章宫,一路上催了又催。
待到进了宫门,便见外甥冠军侯早早守候在外,见到她之后,快步近前,低声道:“姨母且宽心,陛下与皇太子殿下并无大碍。”
皇后心绪微松。
又听冠军侯道:“宗正刘弃、丞相公孙弘、御史大夫张汤已经到了,舅舅也在里边。”
皇后微微颔首,迅速意识到了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入内。
武安侯(田蚡)之后,本朝不复设置太尉,而以大将军为武官之首,现下三公已至,宗正也在此处,前朝的事情,便无需她这个皇后来出面了。
如先前数年一般,做一个温顺的泥塑木偶就很妥帖。
皇后没有放慢步子。
她有必要叫皇帝知道,自己这个妻子是很关系、很在乎他的健康的。
与此同时,又轻声问外甥:“陛下跟据儿到底是怎么了?我先前匆忙赶来,听说好像是中毒了?羽林卫可查出了什么?”
冠军侯:“……”
这个向来直爽的年轻人少见的语滞起来。
皇后有些诧异:“还没有查出来?”
冠军侯眼底飞快的闪过一抹笑意,左右看看,压着声音,小声说:“您进去之后就别提这事儿啦!”
“起初都以为是中毒了,叫太医来瞧,说是他们爷俩飞马下山的时候笑的笑,叫的叫,灌了一肚子风的缘故——小据儿这会儿已经拉的虚脱了,陛下……也差不多。”
皇后:“……”
欲言又止。
匆忙到了那边儿,就见皇帝病恹恹的歪在塌上,脸色蜡黄,搭在塌上的腿不时的抽搐一下。
她的弟弟魏大将军沉着脸立在一侧,宗正刘弃、丞相公孙弘,乃至于御史大夫张汤俱是满面忧虑,神情关切。
刘彻刚才喝了点药,这会儿已经睡下了,以至于明明是两个人缔造的困境,最后却只有皇帝一个人清醒着面对。
好消息,没有人说话。
皇后向来规行矩步,从不干涉自己的行径。
公孙弘是只老狐狸,向来唯自己马首是瞻。
张汤也很会投自己所好。
魏大将军更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外戚身份,谨言慎行。
而冠军侯……这个刺儿头才贼呢!
坏消息,都他妈没少在心里说!
皇后(忧心忡忡脸):笑死,飙马灌进去一肚子风,把自己拉成这样!
刘赐(忧心忡忡脸):笑死,飙马灌进去一肚子风,把自己拉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