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当时觉得晕,现在好多了……”
太子又如何不明白弟弟的心思,让他暂且在地上半躺着,不要贸然起身,又解下身上的狐皮大氅让他垫在身下,以免着凉。
等将这一整套都安排妥当,这才环视四遭,少见的肃然了神色:“没看见燕王身体不适吗?去找个太医过来!”
一向温文稳重的东宫如此疾言厉色,看起来竟然比皇帝还要让人胆寒。
乾清宫的几个内侍面面相觑,为首的战战兢兢道:“太医们都在偏殿拘着,没皇爷的吩咐,奴婢们不敢擅作主张……”
太子厉声道:“尔等岂不知父皇令孤监国?若是连几个太医都做不得主,那还监个屁的国!”
内侍闻言,不由得擦了把冷汗,再不敢有所迟疑,壮着胆子往偏殿去了。
太子又向身后出身东宫的亲信道:“去请母后过来,再出宫去传几位皇弟!一家子人吃吃不下,睡睡不着,全都在担心他,他这又是在做什么?他不想过安生日子,那大家就都别过了!”
众人听出东宫辞锋直指天子,皆是变色。
连燕王都弱弱的劝了句:“大哥且先不要动气,兴许是有什么地方误会了……”
“误会?难道我自己没有眼睛?!”
太子冷笑道:“你看父皇方才快步进殿的样子,像是身体欠佳吗?真要是身体不适,还能抡起雪球来砸人?!”
燕王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其余人也都听得低下头去,唯唯诺诺,不敢作声。
太子双目如电,目光恍若霹雳,环视一周,寒声道:“刚才是谁给父皇搓的雪球?给孤站出来!”
朱棣:“……”
夭寿啊,大哥生气的时候真的好可怕啊!
跟皇爷爷有的一拼……
他也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低眉顺眼的站了出来,小声叫道:“父王。”
太子看得眉头紧锁,面带不悦:“英哥儿,怎么是你?”
朱棣赶忙指着不远处的雪人辩解:“我放心不下皇爷爷,想来看他,只是却进不去,便想着堆个与我一般大小的雪人在此陪伴皇爷爷……”
太子闻言微微颔首,倒是没有迁怒于他:“你有心了。”
皇帝此时人在殿内,却一直都全神贯注的观察着这边的发展。
眼见着太子大发雷霆、极为震怒,不由得冷哼一声:“他哪里是要发作别人?不过是要借机倾吐对他老子我的怨气罢了!”
又作色道:“如此胆大包天,真是反了他了!且看朕怎么收拾他!”
内侍总管神情复杂的侍立在一侧,看向来威严冷厉的皇爷弯下腰,撅着屁股,猫在窗户里边将糊窗户的轻纱撕开一个小洞向外偷窥,不由得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刚涌出来的汗珠。
嘴上还要附和:“啊对对对!”
外边太子说话的功夫,先前匆忙离开的几个内侍已经带了两名御医过去。
还没来得及行礼,便被太子挥袖制止:“且先来看看燕王!”
二人匆忙应了声,半蹲下身去静心诊脉,又掀开燕王的眼皮看了看,终于道:“燕王殿下年轻体健,并无大碍,开几服药吃一吃便好了。”
“是吗?”
太子半信半疑,转头看着弟弟:“现下感觉如何?”
燕王闷声闷气道:“只是有些晕,倒是不怎么疼。”
太子当即便道:“那便不要轻易挪动了,且随我到殿内去歇息些时候,待情状稍好一些,再去东宫。”
又吩咐左右:“去给燕王准备软轿,再使人往燕王府去送信,免得燕王妃忧心。”
燕王听罢,原本不疼的头也疼起来了。
他犹豫着拉着太子的衣袖:“大哥,爹都没发话呢……”
太子勃然大怒:“他不是病了,让我全权处置国事家事吗?我说了就算,你怕什么?!”
燕王唯唯诺诺的低下头:“……噢。”
太子亲自搀扶着他站起身,又吩咐侍从去开门。
皇帝阴着脸又骂了一句“逆子!”,然后一溜烟跑到寝室里边去,把门关的死死的。
燕王被安置在了南面窗前的软塌上,面前还新挪过来两个暖炉,睡着爹的床,住着爹的殿,饶是燕王向来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豪气,此时也不禁有些胆怯。
大哥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
发起脾气来真的好可怕啊!
他下意识的往墙角位置里缩了缩。
然后就撞到了一个稚嫩的肩膀。
燕王低头看了眼,很不爽利:“你怎么在这儿?去去去!”
朱棣蜷缩在墙角里,小声跟他嘀咕:“我爹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发起脾气来真的好可怕啊!”
燕王:“……”
燕王顿觉知己难求,让了半个位置给他,一大一小俩人一起蜷缩在角落里,心有戚戚的道:“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