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猛地抛出了一颗炸弹:“朕决意于今年立储!”
然后压根没给众人反应的时间,便厉声问信王之后、诸王之中年纪最长的陈王:“老六,你以为朕是否该答允和亲之事?应该,或者不应该,说!”
陈王对天子这个父亲有心理阴影,一听他大声说话,声色俱厉,便开始胆战心惊:“儿臣以为,近年来边关不宁,盗匪横生……”
天子劈手将面前调羹砸到他面前去:“该死的畜生,朕问你是否该当应允和亲之事,你在啰嗦什么?!应该,还是不应该?!”
陈王慌忙起身谢罪,以头抢地:“儿臣以为,应该!”
天子猝然转头去看颖王:“老七,你以为如何?!”
颖王拜道:“儿臣以为,不应该!”
天子又去问下一个人:“老八?!”
济王拜道:“儿臣以为,应该!”
……
如是诸位成年皇子都被问了一遍,天子终于将目光转到了东宫的坐席之上。
众人都以为天子是要让太子妃亦或者成宁县主代替不在京中的代王作答,不曾想却听天子道:“朕欲以定安为公主,和亲塞外,太子妃以为如何?!”
太子妃几乎是在瞬间就意识到,来了!
这场所谓的和亲,天子压根就没想过要在公主亦或者其余宗室女之中拣选,从一开始,他选中的就是自己的女儿!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先前吴王信王的事情,让天子疑心到了东宫一方,让东宫次女和亲塞外,既是政治手段的延伸,也是对于东宫一系可能存在的野心的敲打。
打从天子提起和亲之事开始,太子妃的心思便飞速的转了起来——如果天子点了她的女儿,她要如何应对?
又或者说,天子想要她给出一个怎样的答案?
欣然同意,以此展示东宫心怀家国大义,愿意为君父分忧?
天子会不会觉得东宫重利轻义,卖女求安?
如果他顺势为之,真的把颖娘嫁出去了,又该如何?!
断然拒绝,又是否会激怒天子,让他做出针对东宫一系的、更加激烈的掣肘与惩处?
横竖都有道理,只是猜不准天子的心思罢了。
太子妃转着腕上的玉镯。
那是昔年她与东宫大婚之时,丈夫亲手为她戴上的,十余年间她从未取下。
而太子妃也就在这须臾之间定了主意。
起身跪地,她郑重的行礼,声色戚然:“父皇恕罪,儿媳……不愿意。”
天子冷冷的注视着她,没有作声。
太子妃颤声道:“父皇,东宫只留下这一点骨血,颖娘也才十四岁啊……”
天子神色漠然。
淑妃早在听闻天子亲口言说今年便要立储之后,便是蠢蠢欲动,此时察言观色,不由得在旁柔声道:“太子妃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向来至孝,若是他还在世,又岂会坐视陛下进退两难?”
方婕妤乃是淑妃举荐,此时也不禁帮腔:“能以一个女子而免于兵祸,安定天下,岂不是幸事一件,太子妃何以不肯?”
太子妃饮泣不语。
淑妃见状,便摇头道:“太子妃一味的疼爱女儿,枉顾社稷,只怕才真要叫太子殿下在九泉之下心寒呢!”
宁氏先前既承了成宁县主恩惠,又身为老定北王的孙女,深以先前袁妃所言为然,此时见淑妃一再逼迫,不由得道:
“淑妃娘娘先前既然说后宫不可干涉前朝之事,此刻怎么又说个不停?先帝时诚然有和亲旧例,却也不过是缓兵之计,最后到底是忠臣良将战场搏杀,血染河山,才换得这九州安宁!”
“住口!”定国公为之变色,厉声喝道:“这大殿之上,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淑妃被个后辈抢白,心下难免不忿,只是到底在宫中多年,养气的功夫十足,脸上倒不显露,便只微笑着说了句:“到底是老定北王的孙女呢。”
宁氏低下头,顺从的说了句:“淑妃娘娘谬赞了。”
目光在父亲脸上扫过,却正好瞥见了定国公迅速在淑妃坐席处掠过的眼神。
一种了然的嘲弄。
转瞬即逝。
宁氏心头微微一突,不易察觉的将目光收回。
天子仿佛没有注意到淑妃与宁氏之间的交锋,也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太子妃和成宁县主,而是问诸王:“朕决意以定安县主为公主,和亲塞外,尔等以为如何?”
“父皇,万万不可!”
济王膝行几步上前,以头抢地,哭道:“大哥早逝,唯有这三个孩子罢了,塞外苦寒,颖娘若是有个万一,该如何是好?!”
他哽咽道:“儿臣的长女,比颖娘还要大两岁,让她替颖娘去吧,父皇,儿臣求您了!”
济王之后,其余皇子迅速反应过来。
定安县主是东宫仅有的两个女儿之一,大哥在的时候又对他们照顾有加,他们这些做弟弟的在亲爹还在的时候就冷眼旁观侄女被送去和亲,那等到亲爹死了,又能做出什么事来?
天子岂会乐见一个没有心肝、不思孝悌之道的储君!
诸王立时便开始劝阻天子,或者说以宫女和亲,或者说选取朝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