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统领站起身来,踱步到苏香念面前去,在对方战战兢兢的目光中伸手,卸掉了她的下颌,确定她没有机会咬舌自尽,然后猛然抬声喝道:“来人,把那两个老东西提过来!”
那道铁门猛地打开,一股冷风夹杂着血腥气从外边吹进来,直侵入到苏香念的骨头里。
她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眼看着两个壮汉拖拽着自己爹娘,手臂一抬,爹娘便如同两只被剥掉皮毛的羊似的,鲜血淋漓的挂在了一侧的铁架上。
“苏姑娘,我还是很想跟你好好说话的,希望你也是如此。”
内卫统领一手扶着椅背,另一只手握着钩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面前熊熊燃烧的炭盆:“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开玩笑,你最好认真听我接下来的话,并且相信它。”
苏香念战栗着咽了一口唾沫,眼眶因为惊惧而涌满了热泪。
却听对方继续道:“接下来的一个时辰,我不会再问你任何问题了,你可以自己选择说,或者不说。但是,如果你吐不出让我满意的东西,我会当着你的面一根一根卸掉你爹娘的骨头,直到他们变成一摊烂肉。”
“我的手艺很不错,一个时辰拆两个人,足够了,到时候这盆炭应该也足够热了,我会把你生的那个小崽子带过来……”
他微微一笑,牙齿森白,目光残忍到近乎酷烈:“当着你的面,烧掉他!”
苏香念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
一个时辰之后,内卫统领行色匆匆的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还有一名内卫副统领,悄悄地送了一封信出去。
“死而复生?”
天子玩味的品了品这几个字:“她是这么说的?”
“是,”内卫统领道:“她说她曾经死过一次,再次醒来之后,却又回到了死前一年多的时候,因为前世为成宁县主所杀,齐国公世子冷眼旁观,所以今生她不愿再入京,只想在老家过平静的生活……”
天子有些诧异的“哦”了一声:“成宁?怎么会牵扯到她?”
内卫统领眉头微皱,有些不解的道:“她好像以为,吴庶人的真实身份是齐国公世子。”
“前世她带着孩子上京寻夫,遥遥见到吴庶人骑马从长安街上经过,一直到了齐国公府,她上门去找,便有管事将她留住,称世子昨日才刚娶妻,世子夫人乃是东宫之女成宁县主,此时不便见她,暂时找了处院落安置他们母子……”
天子饶有兴趣的问:“那后来呢?”
内卫统领道:“后来,她一直都没再见过所谓的‘丈夫’,又因为势不如人,不得不降妻为妾,连孩子都被县主以主母名义接走,而她在齐国公府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竟然直接被关进了柴房,生生给饿死了……”
天子不由得嗤了一声:“无媒无娶,她算个什么妻?”
又森森道:“敢在成婚第二天就闹出这一出儿来,齐国公府好大的胆子!”
内卫统领道:“看起来,齐国公府是替外甥担了虚名呢。”
天子脸色不屑之色更深:“这虚名哪里是平白无故担的?想借机给那个孽子卖好罢了!至于那个孽子……”
他嘿然冷笑:“又想要定国公府这个妻族,又舍不得这个外室,便让母家替自己认下那母子来,为了个出身卑微的外室,这样打自己嫡亲侄女的脸,他将东宫的脸面放在哪里?又还记不记得东宫尚在之时,对他们这些幼弟的包容与关爱?!”
内卫统领默不作声的听着,并不参与到对皇子的直接评定中去。
天子显然也没想过让他参与,起身踱步,在阁内转了几圈,忽的道:“她前世,是什么时候死的来着?”
内卫统领道:“大概是进京两年之后。”
天子又道:“那两年,京城都发生了些什么?”
内卫统领面露苦色:“那两年她甚至不曾出过齐国公府,对于朝中诸事更是一无所知,实在问不出什么……”
他不怕审讯的人说谎,也不怕审讯的人嘴硬,世界上的确有无法被撬开嘴的人,但却是少之又少。
执掌内卫多年,他只怕一种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对这种人来说,即便把他打成血葫芦,活生生剐了也没用,因为他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苏香念之于他,就是这个样子。
天子见这位心腹重臣一脸郁卒的样子,反倒失笑起来:“这却未必。”
内卫统领神色微变:“陛下的意思是,苏氏在撒谎?”
“她怎么可能骗得了你?”
天子徐徐道:“主观上,她并没有欺骗你的意思。她不敢。”
内卫统领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还请陛下示下。”
“她不敢欺骗你,她稀里糊涂的走到了这一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足够愚蠢,但也正因为她足够愚蠢,所以你此时被她无意中欺骗了,却无知无觉。”
天子道:“齐国公府,本朝一等人家!她真正的丈夫是亲王,她名义上的丈夫是齐国公世子,她名义上的主母是东宫之女,她被关进柴房饿死,只是占据了她进京之后两年时间的一小节,更长的时间里,她都在许多人的默许之下在齐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