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夕阳落山,谢雨濛终于清醒过来。他大脑有瞬间的空白,强忍着不适撑着手臂坐起来,撑臂的手掌摸到床上竟湿湿的,全是冰凉的液体。 咦?可疑液体? 谢雨濛在那一瞬间脑中掠过无数种的可能,其中就数尿裤子叫他最为惶恐!他惊慌失措之余滚了下来,不可置信般往下看向自己的裤子。 可怎么看怎么可疑,裤子居然真的是湿的? 如遭雷击般,谢雨濛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隔壁的谢长桓听见动静,不多时端着个铜盆推门进来了,甫一见他,二话不说兜头浇下凉水。 谢雨濛呆若木鸡,半晌才回过神来,木然问道:“十,十四叔?怎么了?” “还知道我是谁啊?这会儿不是梅兰竹菊小花仙了?” 谢雨濛登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羞赧道:“我,我竟说了这些个没羞没臊的话?可,可还说了什么?” “回家筹集三千银,要赎一个端茶倒水的姑娘回去红袖添香。” 谢雨濛在短暂地惊诧后,猛地一把捂住脸呼,叠声呼号着,“不活了不活了,没脸见人了。” 谢长桓抱臂居高临下望着他,表情不善,“还不快洗漱更衣,谢家人都给你丢光了!待回谢家庄后我定如实禀告三姑,看你日后还张不长记性。” “不要啊十四叔。”谢雨濛一边麻溜地爬起来换衣,一边求情道:“四叔可是允过我的,许我交这个朋友。” “许你交朋友交到那种烟花柳巷之地吗?”谢长桓气得跳脚,“藏污纳垢之所,听着我都嫌丢人。” 谢雨濛漱过口又去洗脸,凉水拍在脸激得他打个激灵,瞬间脑子清明不少。于是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道:“才不是,我与冯弟就是去了酒坊而已!”他甚至怕别人听不见,又扯着嗓子喊道:“去酒坊不喝酒难不成喝药啊?男子汉大丈夫的,多喝两杯又何妨?” “当真是酒坊?” “千真万确!” 谢长桓脸色稍霁,走到门口探头看了看,关上门压低了声音道:“这一辈里就数你机灵些,我一宿没合眼,思来想去总怕出事。小二十三唉,你说,四哥出门什么时候交代过身后事?这一趟居然给了我一样东西,是不是十分凶险?” “啊?”谢雨濛顿时惊讶地张大了嘴,喏喏接口道:“难道,是有去无回的那种?” “身首异处?” “碎尸万段?” 啪啪啪地拍门声猝然响起,惊地两人抱在一起,“谁?” “十四叔,二爷问你去不去与一众豪杰们夜会商议要事?” “不去不去。”谢长桓连连抚胸,不耐烦道:“又想着蹭谢家的饭呗,请二爷出面张罗便是。” “诶,好勒。” 随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谢雨濛从地上爬起来,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又一圈,试探问道:“十四叔,你说,咱们要不要跟去接应一下四叔?” 这个事谢长桓昨天想了一夜,他想倒是想,可若谢长天都不敌,那谢家谁去恐都是送死的。 谢雨濛听了他的顾忌,又深觉有理,转而提议道:“那请冯弟陪我们走一趟如何?” “他?那么小个少年郎,可靠吗?” 谢雨濛对他看不起自己朋友十分不满,拉夸着脸道:“实在不行,一会儿去瞧瞧谁吃了谢家的饭,就喊谁陪我们一道去?” “不行!”谢长桓激烈地拒绝道:“这种事岂可声张?喊他们一道,无异于打着旗帜去游行,拴着恶犬去偷袭!” “左右都不行,那等着给四叔收尸吧。”谢雨濛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推门下楼,谢长桓紧跟其后,使劲揉了揉太阳穴,低低道:“容我再想想,想想。” 日头跌落云霞,余晖洒在连片的云层上,到处是橘色红色的柔光。 客栈的大厅已坐了不少人,眼见着到了饭点,外出的人们也回来了。一时间热闹非常,往来走动与热络地谈话声不绝于耳。谢雨濛站在扶梯上,一眼就扫见了居于一角的冯逆之。 不知在说些什么,与身旁坐着的男子聊得十分开心,一双晶亮的眼睛弯着,成了一架月亮桥。 谢雨濛大惊失色,又仔细看了看她身旁的男子,已冠发,着玄色衣袍,腰间别着一只旱烟袋锅锅,脸色泛着不健康的白色,更凸现了眼睛下的合眼圈颜色浓厚铁青。 这人是谁?自己怎么没见过?怎么昨夜还一道饮酒作乐,一觉睡醒,她就有了新欢? 谢雨濛噔噔噔跑下楼挤过去坐,冯逆之摇着扇子笑得正开心,叠声问他,“当真?就这么个面口袋也能娶三房?呵呵,图他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