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从废墟钻出头来,见陆霁满脸寒意,腿脚一软。 习惯了这人的温和面容,猛一见到他冷冽如冰的一面,洪天极为震惊。他连滚带爬地往前,还没跑到门前,肩上一重,匍匐在地: “你想死吗?” 头顶男人的声音如淬了刀般,令人生惧。 洪天一改原先的憨厚老实,讨饶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贵人。求贵人留小人一命。”他边颤抖着声音回头告饶,边趁陆霁不注意,从袖中掏出匕首,直直往他腿上刺去。 陆霁早有防备,顺势一跳,避过锋芒。又提气纵跃,双腿横扫,将男子踢翻在地。 洪天面朝地,被陆霁再度踩于脚下,因着疼痛,鼻涕、眼泪糊成一团。 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 虞行烟自床上翻身而下,走到陆霁跟前,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虽未言语,但陆霁已明了她的意思。 是想让他留这厮一命。 他猛哼一声,拎起洪天脖颈,把他从地上拽起,又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绳索,将他牢牢实实地缚在椅子上。 洪天挣脱了下,绳结却越来越紧,只能咬牙放弃,面上流露出不甘来。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何时发现有问题的?” 陆霁右手把玩着匕首,神情微讽。 只消一眼,陆霁便知洪天内心惶惑,主动开口问道。 洪天没应,神情却是默认。 陆霁微微一笑,给出了一个令洪天极为意外的回答,\"自踏进来,我们便察觉到不对了。” 细细想来,洪天露出来的破绽委实多了些。 首先是屋子出现在河谷一侧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 木屋毗邻锦江支流,遇到雨季,河水上涨,房屋进水潮湿,难以住人。洪天虽找了个思念亡妻的借口,可除了口头凭吊外,这人于细处却做得粗陋。 一边时常手洗亡妻衣物,一边将妻子遗物随意掷在角落,言行极为矛盾。 其次,洪小宝的话也足以令虞行烟、陆霁心生警惕。 在他们来之前,便时常有陌生女子来借宿,可一晚过后,她们大多不辞而别。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些。 便是有那乖张无礼的,也没那么容易被他们父子全部二人碰上的可能。 最令虞行烟在意的,其实是她一开始便发现的那面铜镜。她母亲崔氏房中刚好有一块,一模一样。 精雕细琢,穷夺天工,唯独不见原先应镶嵌在上单独的十二颗掐丝金珠。 如此寒酸的家境哪能买得起这般贵重的镜子? 虞行烟当时便起了疑。她和陆霁两人今日虽不曾单独说话,但眼神交换间,彼此想法皆已洞悉。 两人默契配合,装作若无其事,将这场戏唱到了现在。 洪天听着陆霁轻飘飘的话,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仿佛他的那些算计,在二人看来,如稚儿嬉戏般不值一提。 想到自己如此辛苦,为他们找衣,做饭,提水,费尽周折,现在又狼狈被捉,气急攻心,一口气没顺上来,喉中呕出一口黑血。 “说起来,你倒是有几分机敏。”陆霁回头看急得脸色发青的男人,继续刺激他道:“你知我们对饭菜抱有戒心,并不把迷药下在里面。反而另辟蹊径,将其放在艾草上。” “便是想着让气味蒸腾,好让我们陷入昏睡,方便你半夜下手。” 陆霁目光如电,双瞳中映照出男人苍白的脸来。 洪天无力闭眼,胸膛微微起伏。 “你先前用这法子害了多少女子,她们是否还在人世?” 虞行烟忍不住问道。 虽知那些女子大概凶多吉少,可她到底存了几分侥幸,希望这些女孩能保下命来。 洪天头一歪,朝她露出个混不在意的笑来,道:“你记得自己这辈子吃过多少只鸡吗?记得鸡骨头扔在哪了吗?” 许是对自己的绝妙比喻很是满意,洪天竟“桀桀”怪笑起来。 虞行烟双手握拳,正欲用匕首捅他几刀时,陆霁止住了她,问道:“你诱我说出许多,莫不是在拖延时间?”他下看了一圈,道:“洪小宝半天没回来了。” 洪天的脸彻底僵住了。 眼前男人形容俊美,可落在他眼里,却如恶鬼般可怖。 他慌乱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拖延时间?” “我只是想弄清楚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