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霁自然不知道他被人视作东床快婿,从大理寺离开后,他去政事堂处理了几件政务,回了宫中。 按照惯例,他如往常一般先去了御书房,到了门口,太监提醒他:贵妃头痛,陛下去了她的雪晴宫。 雪晴宫是贵妃虞姮的主殿,位置毗邻陛下的住的养心殿,正好方便圣上下朝后前去探望。 陆霁点点头,朝碧瓦朱寰的雪晴宫投去一瞥,极复杂的情绪在他眼中划过。 沿着红色的朱墙行走,转过几个殿门,陆霁一眼看到了太傅赵师寒。 一见到他,赵师寒快步迎了上来,问道:“太子殿下,不知二公主这几日是否有好好温习功课。自上次请假后,她便说自己头疾犯了,不来听课。\" 陆霁皱眉听着,越听脸色越沉。 妹妹陆伶是越来越不像话,功课不认真做也就罢了,现在竟还学会了撒谎。 他是个做事认真有序的,听到赵师寒这般说,心头窜起一阵火。 “辛苦太师了。我前些日子刚去江南赈灾,不知陆伶学业疲懒。等我见了她,一定会好好教导她一番。” 陆霁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见陆霁态度温和,赵师寒的不满去了几分。和他闲聊了几句后,便说自己还有日讲在身,告了别。 陆霁从胸中缓缓吐出一口气,想了想,抬脚拐进了右手边的一个宫殿。 香玉殿坐落于皇城的右上方,装饰得极为典雅。 陆霁进来的时候,二公主陆伶正踮着脚,逗着廊下的鹦鹉。 鹦鹉生得小巧,五彩缤纷,看见有人来了,便张开嗓子,喊道“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陆伶回头一看,正看到兄长向自己走来,顾不得逗弄鹦鹉,面上绽出一抹笑来:“阿兄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自太子府修好后,陆霁便不在宫中常住,他事情忙,陆伶见他的次数并不算多。是以,每次见到兄长,她都有种意外之喜。 “赵太傅说你有多日不曾上学了,是因为何事?” 陆霁开口问道。 陆伶咬了咬嘴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身边伺候的彩瑛见了,低头不语,唯怕太子殿下点到自己。 公主殿下不好说,她是不能说。 “生病了吗?” 陆霁疑惑。 只是见面前少女面色红润,双眸有神,不像是有病容。 “不是。”陆伶摇头。 “那是因为什么?” “如果我说实话,阿兄是否会怪我?”犹豫了半晌,陆伶终是开口问道。 陆霁沉默了下。 他意识到,妹妹所说的话,应该是他所厌恶的那一类。可见到与母亲有七分相似的脸庞,他又有些不忍。 罢了,左不过是背后说几句酸话,不值当生气。 陆霁安慰自己。 在兄长鼓励的目光中,陆伶慢吞吞地将事情吐了个干净。 半月前,她应邀去镇国公府赴宴,参加好友李枝枝的及笄之席。 一同前去的,还有几个京城贵女和她的死对头虞行烟。 李枝枝交友广泛,并非只有她这一个好友,在席上和众多女眷谈笑风生,有些冷落她。 她倍感无聊,便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虞行烟身上,时刻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在宴席举办至中场时,虞行烟似是觉得无聊,离了席。 她远远地跟着,见她一路走到水边,在杨柳摇曳之处静心休息。 孰料,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黑猫,竟直直地扑向她。虞行烟一时不察,跌进水中。 当时她身边空无一人,只有陆伶一人见到了。 她本想喊人过来救人,可想到这人的姑母便是害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一时硬了心肠,眼睁睁地看着她缓缓沉下去。 等水面上只有几个水泡时,她才如大梦初醒,叫了几个奴仆。 也亏得虞行烟命大,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可这几日,她却时常心惊,被自己当时的心狠吓到。 连着做了几日的噩梦,感觉自己是个刽子手,残酷,冷情。 上课也上得漫不经心,太傅说什么也听不太懂,每天昏昏沉沉,索性告了病假,回宫休息。 见到兄长,她本是开心的,兄长问她,她便据实相告,希望能减轻些愧疚。 陆霁听了,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认真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