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上百倍地还了回来!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哪个部分正在被圣光所溶解,耳边像是有死神的步伐正在逐渐靠近。顺风顺水那么多年,杜鲁克是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 不行!他要撤去这个结界!他得逃离这里! 巨大的人形怪物才刚刚抬起千疮百孔的手掌,却猛地被谁的脚死死踩在了地上。 这不是死神的步伐,而是那个斯科特的脚步! 杜鲁克仅剩的神志意识到了这点。 谁能想到形势会在这样快的情况下调转,就像是他想要踩虫子一样踩死对方的时候那般,现在对方却已经踩在他通往求生的希望上面。 但比憎恨来的更快的,是他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狼狈求饶—— “求你,我愿意把一切都告诉你,你和我签订奴隶契约也可以,只要能让我活下来!” “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杜鲁克喊道。 “密室里的那个水滴,究竟是什么东西?” 杜鲁克一愣,可来自圣光的剧痛却让他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回答了出来—— “是教廷中的宝物!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听老师说,那和那些低贱的异族们有关!” “对了,你一定还不知道什么是异族吧?只要让我活下去,我一定会······啊!!” 杜鲁克的身体突然被踹了一脚,骨碌骨碌地滚到了一处凹陷下去的脚印处,那是他刚刚踩出来的痕迹,刚才还是昭显着自身力量的勋章,现在那脚印里却盛满了对他而言堪比毒药的圣光力量! 杜鲁克痛的几乎立刻就要弹跳起来,但他被腐蚀了过半的身躯已经没有了可供他完成“跳起来”这个动作的力量。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 “但我也没有说会放了你。”斯科特走到他的身边,半蹲下身去。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杜鲁克开口,却说起了另外一件不相干的事情: “从很久以前我就觉得,你们信赖的预言好像并没有那么可靠。” “预言?”杜鲁克勉强睁开眼睛,他试图去看清对方的表情。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真诚:“你看,像是你说的预言里面,我会成为阻碍你的人——但神明好像并没有告诉你我能阻碍你到什么程度。” “揭露了你的实验密室,这是一种阻碍;” “让你死在这里,这就是程度更严重的阻碍。” “什、”杜鲁克还未来得及为斯科特的发言而惊诧,却听到了对方慢悠悠的下一句话—— “就连三年前,那位躺在坟墓里的小杰弗里先生,对于杜鲁克神官来说也能算作一种阻碍吧?” !!! 杜鲁克的眼睛瞬间暴睁,几乎瞪大到了人类的极限——不过,他本人早就已经自称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这点便可以忽略不计。 杜鲁克回想起来,在西格里镇的时候,他也做过一个预言! 而那个预言的结果是······ 灰发。 杜鲁克可怖地瞪着眼前的灰发少年,那低贱的颜色在他的眼中第一次显得那样刺眼。 他的嗓子已经被腐蚀,难以说出那些憎恶的话语,只有那眼神还在传递着他的惊怒、愕然和恨意。 “这是一句真话来着,算是我对你刚才真话的回报。”少年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你还有其他真话可以回答的话,那么我还有其他的回报。” “神明、会、诅咒你······”气息奄奄的声音从下方响起。 “这就不劳担心了,神明如此高尚,显然会站在正义的一方。”斯科特站起身来,终于对这堆即将死亡的腐肉失去了兴趣。 正义?!什么正义!! 杜鲁克目眦欲裂。 杀害他的孩子、一直阻拦在他的道路之上,甚至连看到死亡的时候眼神中都毫无波动,这样恶心的怪物算是什么正义! 贪生怕死的神官在此时甚至已经失去了求饶的念头,强烈的憎恨让他简直想要跳起身来、将对方一同拉进死亡的黑暗里面去! 可纵使他突然爆发的恨意和执念几乎撑破了天,那被圣光吞噬了半数的身躯也只不过是晃动了一下,就像是被风吹过似的那样轻微、 且,无人在意。 *** 就和斯科特所想象的一样, 当杜鲁克的尸体完全被圣光所吞没、只剩下一身空空荡荡的衣袍的时候,旁边的结界也因为使用者的死亡应声而碎。 漆黑的结界才一消失,外部高举着的魔法灯和成群的照明魔法已然驱散了这附近的黑暗。 安德烈城主和克莱因院长早就等在了外面,两人的武器都已经持在了手上,面色严肃地看着前方。负责通知他们的尤利西斯和理查德正站在守卫军的身后,满脸不安地在原地等待。 艾伦正使劲拽着另一个须发浓密的男人,才一抬头,便和脱困了的斯科特对上了视线—— “?”——“!” 艾伦的眼睛噌的一下子亮了起来:“结界消失了!” 伴随着这样的喊声,安德烈城主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冲进了结界,却在看到那蹲在角落里颤抖的女孩时,脚步僵硬地停在了原地。 玛丽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松开了自己捂着耳朵的双手,在周围环顾了一圈。 确认了眼前安全的情况后,玛丽安径直掠过了自己的父亲,然后猛地扑进了斯科特的怀里! “冒险者!”玛丽安抱住了斯科特的腰,示意他俯下身来。 少年按照对方的说法去做,只听见小女孩悄悄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 “那个人想要的是妈妈的项链。”玛丽安那双圆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但我已经把它送给你了,冒险者。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斯科特一愣,然后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谢谢你,玛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