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初生婴儿般的单纯的疑惑:“天启公司?我没听说过。” “……?”赫尔克里认为他不像是在撒谎,又问,“那么方舟药业呢?” 这回渔夫思考了一会,理性稍微回笼,给出肯定答案:“我知道他们。天眼会在追查方舟药业,和他们的掌舵人。方舟药业搞出大麻烦来了,我本来是要去解决‘海’的,结果。” 他说到这里,经过漫长的停顿。 而后直愣愣地看着赫尔克里,歪了下头,说:“海不就在我面前吗?” 赫尔克里面色微变,一脚揣上海底监狱的玻璃,却不是打算后退,而是要将门撞开。身后传来托尼的喊声:“你疯了吗?!” 眼下是关键时刻,侦探对周围的声音置若罔闻,让希比达帮忙:“去将门把手拧开!” 噬元兽通过赫尔克里的肢体语言判断出他的想法,当即跳到阀门锁上,四肢用力。 冰冷的海水顿时倒灌进渔夫所在的氧气室,眨眼间淹没了渔夫的脚踝。赫尔克里不等大门完全打开就从缝隙间挤了进去,然而身上的亚特兰蒂斯作战服不适应氧气舱内模拟出的地表压强,内部各个关节处即刻发生膨胀和爆炸。 赫尔克里身上剧痛,像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踉跄几步、扶着墙壁才勉强站稳,同时感到了身后涌进来的海水带来的恐怖压力和窒息感—— 作战服被毁坏之后,它提供的保护作用马上就要失效了。 希比达在他进入后就立刻抵上大门,可是海水仍然在以不慢的速度从缝隙中进入,先是没过小腿,然后抵达了腰部…… 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康斯坦丁念诵咒语的声音。在咒语生效之前,赫尔克里冲上去抓住渔夫的手腕。 渔夫没有动作。他浑身僵硬,双眼流淌出血泪,深深凝望着赫尔克里,只有嘴唇轻微地颤动。 救……救我…… 紧接着,无形的力量将他的双脚向上吊起。 赫尔克里动作仓促,整个人几乎倒在地上,却没有急着站起来,反而借势加大了向下拉扯的力度,面罩内的双眼正因为激动和愤怒而熠熠生辉。他仰着头,看到渔夫的双腿反常地越来越高,直到整个人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倒立在海底监狱的天花板上。 血液涌出他的上眼皮,流进了被冷汗打湿的头发里。 水没过了赫尔克里的胸口。 他无视自己的处境,紧紧握着渔夫的手腕,边努力将他向下拽边高声问道:“你们是从哪得知将‘海’赶回去的方法的!回答我!” 渔夫的脚掌粘的死死的。他张开嘴,喉咙里挤出内脏碎末和干涩的声响,伴随着不断的呛咳:“方舟药业……董事长……一……一只吉娃娃……” 最后几个字发不出声音,只做出了口型: 海对我说,下一个轮到你。 赫尔克里:? 他感到一阵恶寒,不知是因为眼前的诡异场景,还是渔夫口中的吉娃娃。等再一眨眼,赫尔克里忽然觉得手中拉扯的力量变轻了。 头顶的探照灯忠实地在天花板上留下一个圆形的光斑。 渔夫所在的位置空无一人。 只有带着泥水的脚印,与赫尔克里手中……留下的半截手与手腕,代表着这里曾有人完整地存在过。 ** 康斯坦丁的魔法姗姗来迟。 赫尔克里浑身海水与渔夫身上迸溅出的血污,坐在新生成的水泡里,感到身心俱疲。 脑海中全是混乱的想法: 为什么是吉娃娃? 他妈的不是马尔济斯狗吗? 天启公司到处乱窜也就算了,方舟药业董事长连物种都会变的? 由于死在眼前的人和他留下的话都太过荒谬,赫尔克里一时没有精力思考天眼会秘密档案的事情。其他人看出他心不在焉,担心他受到冲击,也没有马上询问他的想法,海底便短暂地沉寂下来。 过了很久,赫尔克里打起精神对海王说道:“渔夫不像是死于被‘海’吞噬——我指心象世界中的海——反倒类似于无法承受海底高压。所以,您的臣民也许还活着,这大概是今天唯一的好消息。” 他叹息一声,转向其他人:“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渔夫说得对,‘海’已经被激怒。它需要对手,而非更多无谓的牺牲者。 康斯坦丁犹豫道:“你要烟斗?” “不。”赫尔克里神色疲惫,却笑了起来。他已经把那件战斗服脱掉了,里面的大衣仍然完好无损,只是当把袖口挽上去时,皮肤表面有爆炸冲击力留下的成片的淤青。他心底翻涌着激烈的情绪,又被主人压下,表面看上去仍是沉稳的。 但亚特兰蒂斯的卫兵竟不怎么敢于直面他的目光。 赫尔克里只伸出食指,指了指头上:“来自‘海’的盛情邀请,我怎么能拒绝?” “去水面吧,各位。我打算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