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念慈脸颊无声地滑落。乌黑的长睫逐渐挂上点点晶莹的泪珠。 两人无声相望。 看着那双受惊的杏眼,那一滴眼泪仿佛落在了他心口,发烫发酸。梁执今只觉得心头一片酸涩,有些不知所措,手臂僵硬地维持着,愣了好久,喉结微动哑着嗓子道:“已经散学了。” “你?为何在此?”沈念慈鼻尖酸涩依旧,连嗓音都还带着哽咽。 梦见前世种种,仿佛都是在无声的提醒她,重活一世的她,要做好多好多事情,要改变好多好多人的命运,她不再只代表着自己,她背负着所有人的性命。 祖母,宋家,太子,大梁,还有她自己。 “殿下与在下是旧交。”陆淮真从门外慢悠悠地走近,双手环于胸前,轻靠在门旁,像是看戏一般看着两人。 沈念慈看向来人,匆忙地擦拭了眼角遗留的泪珠,恭敬的低声道:“先生。” 陆淮真性子轻狂,语气带了几分嘲笑道:“沈大姑娘好梦呀,一觉睡到散学。梦中是有什么大罗神仙教姑娘学琴吗?陆某都舍不得叫醒姑娘,免得搅了姑娘的清梦。” 沈念慈耷拉着脑袋,眼尾留下一抹嫣红,抿了抿嘴巴,没有否认。 虽从梦境中脱离开来,她还是觉得心口压抑得厉害,根本没有精力去反驳陆淮真。 瞧着这情景,还有咄咄逼人的陆淮真,梁执今凤眸不善地看向陆淮真,带着些许冷意道了句“淮真兄。” 陆淮真没好气地白了眼梁执今,才接着道:“陆某瞧沈大姑娘心绪不宁,想来今日也是学不好琴了,明日下了学,你便留下来把今日的功课补了吧。今日便不留你了。” 得了令的沈念慈松了口气,朝陆淮真恭敬地欠身行礼,便自顾自一声不吭地离开了。 “还看,人家姑娘已经走了!眼睛都快长到人家姑娘身上了。” 陆淮真拍了拍梁执今的肩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接着道:“平常见你性子矜贵得跟那皑皑白雪一般,向来克己寡欲,云娘还以为你要挑一个良辰吉日出家。今日一见,想来我和云娘那些顾虑都成烟消云散。” 云娘是陆淮真的妻子。 梁执今紧紧握着乳白色的披风,领子是上好的狐裘,柔软的覆着他的手心。纵使陆淮真如何戏谑也不理睬,沉思了好一会,才缓缓看向陆淮真,紧蹙着眉头,冷声道:“她为何哭了,你罚她了?” 此话一出,陆淮真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可思议地看向梁执今,眼珠子都要给瞪出来了,道:“梁执今,你…那沈大姑娘昏睡一堂课,我都未曾说过一个字。” 梁执今不语。 陆淮真是没招了,连忙解释道:“我不就说了句让她不要惹事生非。你是不知道,她一来便戏弄她人,害得郑姑娘摔了个狗吃屎,我也没罚她呀。” 解释着,陆淮真也觉得冤屈,没好气接着道:“怎地,这沈大姑娘心是玻璃做的,一摔就碎呀。” 梁执今依旧不语,只是周遭的寒意更甚。让人一时不知道是倒春寒冷得厉害,还是梁执今身边的气场冷得厉害。 陆淮真没辙,连忙好言低头服软道:“我错了,错了还不成。以后我就把那沈大姑娘当作活菩萨给供起来,绝对不说她半句。” 感到周遭气氛活络一点,陆淮真又不老实地取笑梁执今,道:“你这铁树开花,够招摇的呀。唉,真是没想到啊,不过我看那沈大姑娘对你…” 梁执今听着他的话,眼眸中乍现出灼烈的目光,眉梢好看地扬起,语气破天荒的带上了期盼,道:“如何?” “啧啧啧。”陆淮真连连咂嘴,摇了摇脑袋,一副惋惜的模样,斜着眼睛瞧了瞧梁执今那期盼的眼神,道:“不太行。” 话音落下,梁执今瞬间变了神色。 陆淮真取笑道:“真是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你我好歹也是兄弟一场,我便勉为其难的帮你一次吧。免得到时候你成了孤家寡人,云娘又要为你操心。” 梁执今看向陆淮真,也不讲话,只是眼睛骗不了人,希翼闪烁。 “你刚才也听到了,那沈大姑娘对琴那是一窍不通,顽石一个。以后,我日日将她单独留下来,然后呢,我再找个理由离开,让你去教,你的琴技教她定是不在话下,如何?” 陆淮真贼眉鼠眼地瞧着梁执今,不知道盘算着什么。 见梁执今迟迟没有回应,陆淮真直接上手拍向他的后背,爽朗道:“别不好意思,想当初我追云娘的时候,日日泡在花楼,那守门的小二都识得我了。” “好。”梁执今留下一个字,便径直离去。 瞧着那人的背影,陆淮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