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方觉浅也并未有什么出格举动,甚至未多看她一眼。 山如黛放下了一点儿心,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也太窝囊了些,好像一只东逃西蹿的老鼠,而身边的都是些饿极了的猫。 她看了看方觉浅,又想起温少虞和顾长策,又觉得自己说错了。 她摇了摇头,如此面目可憎,怎么配和可爱的猫猫相比呢。 天色已晚,清酒深杯,家宴已过去了大半。 方府的小娘子们都是豆蔻年华,叽叽喳喳的的聚在一起商议着玩什么。 有人提要玩击鼓传花,便立刻有人反驳不够有趣。 有人要提对诗,又有人说不够热闹。 最后终于拟定了要玩投壶。 仆从得了令,早已经将箭壶和箭矢拿了过来。 君子无所争,争必射乎! 现在的风气,射箭是士族招待宾客的礼仪之一了。 如果是不会射箭的客人,就用投壶代替。 方琼思她们虽然并不经常去做客,但这流行玩意儿,她们自然是耳濡目染从小就会的。 有人又提议道:“既然游戏,没有个输赢多无趣。”她摘下头上的梅花琉璃钗放到锦案上:“玩个彩头罢了。” 她开了这个头,其余娘子都纷纷效仿。山如黛也只得解下了她的白玉耳坠。 她只觉得肉痛,这可不是她小气,主要是她实在贫穷。虽然吃喝都在方府,但也绝不能不知羞的连打赏下人的钱都不出罢?她日子过的紧巴巴的,着实捉襟见肘。 今日过年的日子,忘忧几乎把她所有的好首饰都用上了,说是要讨个好彩头。 其余娘子都是身家颇丰,只有她穷的叮当响。 还有一个,就是这投壶,她还是头天遭第一回,这彩头就是打了水漂儿,她肯定要拿不回来了。 果不其然,她头上的首饰原本是满满当当的,现在只剩下了可怜的几件。 这等好日子她也不能扫兴,只能苦笑着硬着头皮往下玩。 这时候方漱挤了进来,他年纪还小,方从音他们只顾着应酬寒暄,那些场面话实在是无趣的很,索性也想在姐姐妹妹中插一脚。他年纪还未足,是一团儿孩子气,又都是骨肉至亲,长乐郡已经算是民风开放,也没人觉得不妥。 正好轮到山如黛,她神情紧张,投壶手法却一看就不是会玩的人。 方漱看了一眼周围,见山如黛头上首饰都快没了,不由得嗤笑一声,原来是个只会背书的草包。 大哥还以她为榜样狠狠的说了自己好几次。 他轻哼一声,颐使气指的指挥山如黛:“你起开,我替你来。” “啊?”山如黛被吓了一跳。 方琼思斥责他:“阿漱,怎么这么没礼貌。” 方漱更重的哼了一声:“怎反正你也投不中,还不如让我来!” 山如黛想,这倒是真的,于是点点头,把位置让给了他。 方漱捏着箭矢,漫不经心的扔出去一般,没想到还真的一下子就中了。 他得意的看了看山如黛。 她们对的规矩,中者即为赢,可以从彩头里任意选一件首饰。 仆人将那装满金灿灿的金盘呈到方漱面前。 方漱看着满目的玲琅皱了皱眉:“我要这些干什么?” 他不耐烦的向山如黛道:“既然我是替了你的位置,你来选一个。” 山如黛惊讶的看着他,这小鬼怎么这么好心了? 方漱看她迟迟未动,不耐烦地再次催促她:“快点儿,傻愣着干嘛呢?” 大半年不过,山如黛其实很少见他。 不去学堂,他们俩见面的机会很少。 初来时,方漱比她还矮,这大半年倒是窜了不少个子。 明亮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小郎君的眉眼熠熠生辉。和方从音相似的五官上确实完全不同的气质。 方从音是端正风华的大家公子,方漱的身上却是桀骜风流。 他此时正不耐烦的皱着眉看向山如黛,众人的视线都在他们俩身上聚集。 山如黛慢吞吞的伸手,拿了一个玉镯子。 这是她上一轮放进去的。 这玉镯子成色只是一般,自然比不得其中的奇珍异宝,但这又不是山如黛自己赢得,她也不好意思拿别人的彩头,就只拿了一个不值钱的玉镯。 她已经选完,方漱自得的催促:“再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