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史书上对于老爷子驾崩的准确日期,记载的一直都很模糊,甚至可以说有意的遮掩。以至于《明书》中有一句话,他书多不用敢及,疑之也。 一代开国雄主的驾崩日期,为何要疑呢? 可以肯定的是老爷子是在五月殡天的,可准确的日期却众说纷纭,其中三种最为可信。五月初五,五月初九,还有五月十六。但这三个日期,都不在史书的记录当中,而是后人根据史书的蛛丝马迹推算而来。 明史记载,辛卯即皇帝位,是日葬高皇帝于孝陵。 从辛卯二字可以得出,老爷子下葬那天是五月十六,明朝皇帝大多停棺七天,再往前推算得出的数字是五月初九。 但真的就是五月初九吗? 朱棣在靖难檄文中明确的指出,嫌其太速,事理有不尽然者。 这话就等于直接告诉天下人,即位的朱允炆没有按照祖制,把老爷子的灵柩停满七天,仓促的下葬了。 为什么会说仓促,因为老爷子所有的儿子都来不及赶来见老爷子最后一面,老爷子的棺椁就放入地宫之中。这显然很不正常,更不合人情人性。 朱棣再不孝,不可能在给天下人看且必将载入史册的檄文中,那他老爹的死信口雌黄引人耳目。 历史有太多的谜团看不真切,有太多的秘密即便过了千百年也无法大白于人间。 “啥肥料也赶不上大粪还有淤泥!”田间传来老爷子爽朗的笑声,把朱允熥拉回现实。 不过这都是历史上原始空的事,朱允熥这只蝴蝶翅膀不知已改变了多少本该发生的进程,也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但老爷子毕竟是老了,每当想起老爷子的寿命,朱允熥就觉得心中扎着一根刺,隐隐生疼。 “天若有情,让老爷子的寿禄再多一些。哪怕把我的时间,加在老爷子身上,让他多活些年!”朱允熥心中暗道。 他有些怕,怕即将面对这人世间最惨痛的生离死别。 他已经习惯了头上有老爷子这片天,身后有老爷子这座山。他真的怕,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忽然有一天要离开他,那样他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死亡,谁也逃不过,所以才是这世上人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李景隆在旁,见朱允熥的脸色满是哀愁,想了想低声道,“皇上可是昨晚上没睡好,臣瞧着您脸色不大对!” “无妨!”朱允熥叹口气,“朕就是想到了些事!” 说着,他忽转头看着李景隆,问道,“咱们君臣之间,说句不入第三人耳中的话。” 李景隆精神一振,忙侧耳恭听。 “老爷子年岁大了!”朱允熥低声道,“要是真有那么一天.....?” 李景隆瞬间明白为何刚在皇帝的表情那么深沉,想了想开口道,“臣少年丧父,这些年父亲到底是什么样子,其实臣有时候都想得不那么真切了!” 说着,李景隆也叹口气,“这些年臣每想起父亲,心中的哀绪其实到也不多,可就是后悔。后悔当初父亲在时,没有多尽孝。臣总是想,若是当年多陪陪父亲,多尽孝在膝下。哪怕给他倒杯酒敬碗茶也好。” “臣....这辈子都活在父亲的福萌之下,可臣没给父亲喂过一口饭,没给他穿过一次衣裳,没给他熬过药!” 说着,李景隆眼中泛着泪花,“子欲养亲不待,臣这些年一想起这些,就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倘若能重活一回,臣什么也不干,就守着父亲,他去哪臣去哪,好好的孝顺他。” “当初臣祖父最后的一两年,臣父亲哪都不去,就守在京城当中,亲奉汤药,整日陪着祖父说话,还说要带祖父会老家祭祖看看祖宗的坟茔地....当时臣年少什么都不懂,可现在想来,跟父亲一比臣真是不孝!” 他的话,朱允熥懂了。 人还活着就别想活着死了之后的事,对于亲长,只要健在就要尽到儿孙的本份,别让老人有遗憾更别给自己留遗憾。 “朕知道了!”朱允熥拍拍对方的肩膀,叹气道,“生老病死谁都不可预料,可孝心宜早不宜迟!”说着,又道,“人间本如此,本如此啊!” 就这时,远处田间又传来六斤的喊声,“老祖,河里有小鱼!” “开河的鱼下蛋的鸡,哈哈!”老爷子大笑,“走,捞点鱼用铁锅熬汤!咱们中午喝几口!” 朴不成跟在老爷子身后,笑着提醒,“老爷子,可不能多喝.....” “滚蛋!”老爷子大骂道,“咱这岁数了,不喝也等着死,喝也是等着死。都他娘的快死的人了,你还不让咱痛快?” “皇爷说的对!”郭英在旁笑道,“人生在世,活的就是痛快二字!” “走,咱们也过去!” 朱允熥笑着摆手,带着李景隆上前。 刚走几步,却发现老爷子那一行人中,有个人却没去河边捞鱼,而是朝着朱允熥走来。 “何事?”朱允熥笑问。 曹震鬼鬼祟祟的朝着老爷子那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声道,“皇上,老臣听说,缅人送了金沙?” “你怎么知道?”朱允熥笑问。 “练子宁那穷措大!”曹震撇嘴道,“得了您赏的金沙,满世界嚷嚷,生怕旁人不知道,真是穷人乍富臭显摆!” 说着,凑到朱允熥身边,低声道,“皇上,缅国那可不只有金沙还有柚木呀!” 一看他这模样,朱允熥就知这老杀才没怀着什么好心。 “缅国还有什么?”朱允熥笑问。 “那可多了去了!”曹震说着,继续往前凑,然后一把扒拉开李景隆,“你一边去,碍事儿!” 说着,对朱允熥笑道,“那边还有大块的宝石呢!” 随后伸手从脖领子上一拽,领子里一条手指头粗的金链子黄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