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骄傲的人,越是不愿意妥协,或者说不愿意对别人让步。 骄傲的人,喜欢冒险,固执,性格敏感而又不服输。他们会认为自己才是天之骄子,不屑于在任何人之下。 骄傲的人,充满了野心。 若朱棣不是这样的人,心中没有他该坐拥天下的想法,无论别人怎么怂恿都无济于事。可是偏偏,他心中很早之前就有这样的想法,只不过以前有朱标在他头上,如山一样的压着。 后来那座山倒了,他以为他这个诸皇子中最杰出的藩王,可以出头了。可是,另一座山却出现在他面前。 最让他接受不了的是,这座山并不是如朱标那样不可攀越的,对他而言根本不需要仰视。而是老爷子,是老爷子偏心,那个黄口小儿才变成了他眼前的高山。 他深信,他有可能,有可能亲手推翻这座山。 历史上他的成功有很多偶然和巧合,更多的是他没看错。皇太孙这座山,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不可逾越,老爷子建立起来的山,不过是一堆一斧子下去就能四分五裂的烂石头。 可是现在,皇太孙依然是皇太孙,但朱允熥根本不是朱允炆。 不管朱棣在暗中聚集了多少力量,他都没办法冲破朱允熥这座大山。而他所有的力量,在朱允熥看来,是那么的可笑。 朱允熥不用刻意的去发展自己的力量,储君的头衔就是他最大的力量,他是这国家未来的皇帝,他稍微的善意,就能换来臣子的感恩戴德和忠心。 朱棣想一条道跑到黑。 朱允熥就让他跑到黑,跑到无路可走。那时,绝望会打碎朱棣心中,所有的骄傲。 换而言之,朱棣野心勃勃的准备着。可事实上,他所做的一切,对朱允熥而言都是不疼不痒的。 (以上,水!) 紫禁城的御花园中有两亩田,田里的秧苗已经长到了小腿的位置。绿油油的茁壮生长,每当风吹过,这些秧苗随风摆动,美不胜收。 老爷子踩着地垄,慢慢的走出田地,脸上满是那种对自家庄稼的欢喜。擦了把汗,搓搓手上的泥土,笑着坐在田边的藤椅上。 这时,朴不成捧着一个青花盖碗献上,“皇爷,您渴了吧!” 老爷子依旧是看着田里的庄稼,信手接过,打开盖碗之后,微微诧异的问道,“怎么不是茶?这是啥?粥?” 盖碗里温热的粥水中米粒晶莹,白色的粥水里,红色的枸杞大枣镶嵌其中。 “这是太孙妃娘娘给您熬的甜粥!”朴不成笑道,“刚刚差人送来的,说是让您尝尝!” “咱不爱吃甜的玩意!”老爷子虽是如此说,但是还是拿着汤匙大口的吃了起来。吃着,笑道,“也不是太甜,有果香。吃着凉哇的,舒坦!” 一碗粥很快见底,老爷子随意的划拉下嘴,“告诉东宫那边,不用惦记咱,好好养着身子。” 说到此处,脸上的笑意堆积,看着田地继续说道,“这人呀,就跟庄稼似的,一代又一代,一茬又一茬!” 此时,朴不成在边上道,“皇爷,人来了!” 老爷子扭头,不远处何广义和卜士仁,在宫人的引领下缓缓走来。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褪去,细微的叹息一声。朴不成挥手,边上那些宫人和侍卫等默默的退开。 “臣(奴婢),参见皇爷!” “事办完了?”老爷子淡淡的问道,“怎么说?” “回皇爷,二十鞭,一下不少!”何广义奏道。 “皇爷,四爷知道错了!”卜士仁颤颤巍巍的开口,“该说的,奴婢都和他说的了!” “知错?他那犟种!哼!”老爷子哼了声,”他说了什么没有?” “四爷说,以后再也不敢了!”卜士仁在何广义前头说道,“皇爷,奴婢看他那样子,是真怕了,也真知道错了!” “你少帮他说话!”老爷子呵斥一声,沉思下,“那人杀了没有!” 何广义从身后人手里捧过一个盒子,“皇爷,人在这!” “确认?”老爷子问道。 “是此人,臣核对过!”何广义开口,“不过,这人是自裁而死。说是........说是为了不让燕王难做,自己捅了心窝子!” “你亲眼所见?”老爷子眼神如刀。 “臣未亲眼所见,当时燕王在中厅接旨,厅内有一间暗室。卜公公在劝着燕王,快杀了这人。燕王还在犹豫,随后臣就听暗室传来一声,燕王不必为难,小僧自己了断!” “再推开暗室的门,这人已经倒在地上,死了!” 老爷子沉思半晌,冷笑道,“呵,忠义之人?”说着,目光冷冷扫过二人,“你们说,这里头会不会有什么猫腻?会不会...........嗯?” 何广义闭口不言,卜士仁大惊失色惊恐交加。 “凡事眼见才为实!”老爷子轻声说了一句,又哼了一声,“东西留下,你们下去吧!” 二人如蒙大赦,惶恐的退下。 老爷子看着装人头的木匣,默然不语。 许久之后,心里叹道,“你最好是能理解咱的一片苦心,不然将来,有你受的!你爹,也算仁至义尽啦!” ~~~ “公公可是要回孝陵?” 出宫的夹道上,何广义小声问道,“下官,派人送您?” 卜士仁慢慢走着,边走边看着旁边的景象,笑道,“您是三品的指挥使,杂家是个奴婢,下官二字从何而来?” “您是前辈!”何广义笑道。 “这称呼更当不起了!”卜士仁说道,“只有宫里的爷们,才能叫杂家前辈!何大人,你净身了?” 说着,停住脚步,看着何广义,“何大人,杂家托大,说两句不中听的。无论是做臣子还是当奴婢,其实都是一个道理。要顺着主子,不能拱火!有些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