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瑞不敢怠慢,从高台下来,回营账医治。刘大夫医术高超,取出明瑞肩上的箭头,止住血。 守候在一旁的福灵安以为没事了,长舒了一口气。“刘大夫,大哥是不是没事了。” 刘大夫脸色仍旧极为难看,“明大人的伤并不重,原本这点小伤并不碍事,由于没东西吃,身体本就虚弱,又受伤流血,就成了要命的事。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有人守在明大人身边。” 到了晚上,明瑞开始高烧,仿佛五脏六腑都在烧,虚弱到连说话都费劲。 明瑞在军中人缘极好,小小的营帐里,站满了来探望将士。人人都知明瑞此番凶多吉少,想到明瑞的好,悲从中来,大都眼含泪水,就差没嚎啕大哭起来。 明瑞有种错觉,这些人不是来探病的,而是来送葬的。提前酝酿一下悲伤的情绪,等他死了,就可以哭出声了。别人好心来探病,把人撵走实在不大好。最后还是刘大夫出手,把人都请出去。 被围已经两个多月,粮食都吃光了,药更是一点没剩下,都被用光了。刘大夫医术再高超,没药也无济于事。只能用冷帕子搭在明瑞额头上降温,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了。 天不遂人愿,明瑞的病情更重了。整个人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灵安,同我说说话。” “大哥,你现在还是好好歇着,说话也是要费力气。” 明瑞苦笑:“我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说了。我有个包裹,里面有几封信。灵安,你帮我把信带回家。” 福灵安的脸色极其难看。明瑞的话戳破了最后的幻想,性情温和的福灵安暴跳如雷。“明瑞,别以为你比我大几岁,就能指使我干活。你的信自己送,凭什么使唤我,我才不会管你的事。” 福灵安太害怕失去兄长,恐惧压倒了理智。以致口不择言,说出这般伤人的话。话刚出口,福灵安就后悔了。可说出去的话,没法收回来。福灵安没法面对明瑞,只想赶紧逃走,找个没人的地方藏起来。 福灵安跌跌撞撞跑了出去,许久没吃饱饭,力气不足,再加上心神不稳,刚出营帐,重重摔倒在地上。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雪,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雪。 福灵安没有一丝力气,拼上全身力气,也没能从雪地里爬起来,索性躺在雪地里算了。福灵安平日最喜爱下雪天。如今到了绝境,白茫茫一片,只能令人想到死亡。 自从被围之后,随时都有可能会死,福灵安从没有像此刻这般害怕。比起死,失去更加可怕。眼睁睁看着亲人离去,却无能无力,当真是比死还难受。若当真要死,也要当先死的那个,这样至少不用承受亲人离去的痛苦。 正值隆冬,北风呼号,寒冷传遍四肢百骸。福灵安在雪地里快要睡过去的时候,被人一把拽了起来,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 刘大夫不过离开一会,福灵安人就躺在雪地里了。这两兄弟真是没一个省心的。“我不是才离开一会吗?怎么就躺在雪地里。快进营帐暖和暖和,外面冷,要是生了病,可就麻烦你。” 福灵安道:“我不进去,我现在需要在外面冻着,冷静一会。” 刘大夫怒道:“你这是还嫌不够乱,这都什么时候了,别再添乱行不行。” “我不想添乱。大哥病情严重,我还和他耍横,我没脸再见他了。” 刘大夫这才明白,原来是兄弟间闹别扭了,福灵安才非要在雪地里冻着。连忙铺了个台阶,道:“明大人性情宽厚,对外人都不计较,更何况对自家兄弟。你不过是说气话,明大人不会和你计较的。” 刘大夫铺了个台阶,福灵安就坡下驴,回了营帐。 过了一夜,明瑞的神智清醒了。只是人仍旧分外虚弱,只能躺着。福灵安满脸喜色,冲进营帐,一把抓住明瑞的手,道:“大哥,我们有粮食吃了。” 饿到眼睛发绿的明瑞一听有粮食,心情激动不已。“哪来的粮食?难道是援军到了?” “援军没来。今天早上有人发现大营地下居然有个地窖,里面装的都是粮食。 福灵安泪流满面,哽咽道:“大哥,有吃的了,我们有吃的了。一定是老天不想我们死,才让我们发现粮食。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家里人都在等我们回家。” 明瑞心情激动,却还没有失去理智,“这事怎么听着这么离谱,怎么就能挖出粮食,地下的粮食到底是谁埋的。” 福灵安道:“不管粮食是谁埋的,反正现在归我们了。” 有了粮食,军营里起锅生火做饭。福灵安拿了两个馒头给明瑞。明瑞自知身体养好,才是最重要的,也没有谦让。 两个大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