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后 明瑞坐在河边,怀里抱着个正在吃草的灰兔。两年前,明瑞来军中当了领队大臣,自此再也没回过家。 准噶尔平定后,明瑞以为终于可以回家了,连铺盖卷都收拾好了,就等着皇上一声令下,凯旋回京,回京与家人团聚。 没想到这时候霍集占在南疆叛乱。霍集占与兄长波罗尼都原本是准噶尔的人质,被准噶尔大汗达瓦齐囚禁在伊犁。清军攻入伊犁,兄弟二人才重获自由。霍集占重获自由后,非但没有感恩,反倒杀了守城的将士,公开反叛。 乾隆在京城得到消息后勃然大怒,调兆惠部南下平叛。就这样明瑞跟随兆惠将军去南疆平叛,回家更是遥遥无期。 第一次交手后,霍集占吃了亏,干脆退回叶尔羌城不出来了。叶尔羌城易守难攻,兆惠部一共只有三千多人,人数太少,没法攻城。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明瑞得了空闲,来河边散心,逮住了只正在吃草的灰兔。灰兔不仅眉清目秀,而且有几分神似云笙。思家心切的明瑞干脆把这只大肥兔子当成云笙,诉说思念之苦。“云笙,你还好吗?有没有想我。肯定会想我吧,毕竟都两年没见了。” 明瑞说的入神,全然没发现有人靠近。福灵安在明瑞身后站定,见明瑞抱着个兔子自言自语。福灵安严重怀疑兄长 在军中待久了,太过压抑,导致神智出了问题。 把心里话都说完了,明瑞终于舍得把兔子放走,刚想起身回大营,就见福灵安站在不远处,脸色极其难看。“灵安,何时来的?” “有一刻钟了。” “既然来了,为何不叫我。” 福灵安道:“大哥,要是有难事别憋在心里,和我说说,我帮你分担。在这自言自语,真是吓人。” “我没有自言自语,我明明在和兔子说话,那么大个兔子在我怀里,你没看到吗?” “都能和兔子交流,岂不是更吓人。” “我能有什么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就是遇到天大的事,都不会放在心上。我就是发愁,霍集占还当定了这缩头乌龟,怎么叫阵都不能出来,真不知道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能打完仗回家。” 福灵安长叹口气,“我也想回家。” “灵安,我有个事想问你。你来军中到底是叔父的意思还是自己想来。” “当然是我自己想来的。富察家的男儿自该在战场拼杀,而不是留着京城享福。” 两年前,福灵安该上战场时不过十六岁。明瑞感叹道:“十六岁就有这样的胆识,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十六岁怎么了,十六岁也能上阵杀敌。要不是我坚持上战场,咱们兄弟怎能像现在这般并肩作战。” 在离家千里的战场上,身边能有个亲人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明瑞和福灵安相差十一岁,按理说这个年龄差,应该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偏偏福灵安喜欢粘着明瑞,明瑞只能承担起带娃的任务,领着福灵安玩。福灵安性子稳重,不像明瑞小时候那般活泼,只喜欢安静看书,明瑞不必陪着玩捉迷藏这种幼稚的游戏。 …… 兆惠得知南山有霍集占的羊群,决定带一千兵马去捉羊,明瑞和福灵安自然也在这一千人当中。 军中条件艰苦,能有的吃就不错了,根本不用指望能有美食。一向嘴馋的明瑞只能靠幻想来暂缓痛苦。两年时间,明瑞的幻想能力大大提高,已经到了化境。譬如才刚知道南山有羊,连羊毛都没摸到呢,就已经开始幻想美味的烤羊腿。 一行人浩浩荡荡向南山进发,大营到南山的必经之路,有一座木桥。木桥经过风吹日晒,早已破旧不堪,偏偏又在必经之路上,只能硬着头皮过桥。 这桥怎么看着有点大太牢靠,总感觉要出事。等过去大概四百人左右,因为承受不了重量,桥塌了。 众人还未从塌桥的震惊中走出来,四周浓烟滚滚,喊杀声震天,霍集占带着人马从密林中杀出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拿着鸟枪,后面的人拿着各色的武器。 兆惠并不慌张,此次来南山,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方式逼霍集占出城迎战。如今霍集占主动送上门来,岂不妙哉。 兆惠组织将士冲锋,明瑞和福灵安奋勇杀敌。叛军人数太多,似乎怎么都杀不完。四周又多是泥沼地,一旦马陷进泥沼,性命垂危。 兆惠知道形势不妙,下令让众人退回大营固守。清军人数太少,被叛军冲散,四周都是敌人,根本看不见友军,各自为战。听到主帅下达,陆续回营。且战且退,大部分人退回大营。 霍集占派兵把大营牢牢包围。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不惜一切代价,竭力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