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乞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破旧腐朽的房梁。 她缓缓坐起来,破庙还是她睡着之前的样子,不过她在房顶漏洞下面挖出来的一个一个小小的土坑已经积满了水,溢出的雨水开始蔓延到她平时睡觉的茅草铺上。雨水、泥土和茅草混合在一起,混合成一种奇怪的物质——这种物质让穷人们更讨厌下雨天了。 宋乞儿已经是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不过每次都要重新体验一次梦中的恐惧。但是这并不应该是眼前她最苦恼的问题。 她拖着一条瘸了的腿起身,把水坑里的泥水一捧一捧舀出去,不然剩下的茅草也要遭殃,她晚上就只能睡在坚硬粗砺的地面上了。 宋乞儿所在的仙源小镇是一座处在魔界与修仙界交界的边陲小镇,外围环绕着魔瘴丛生的森林。 小镇的人们祖祖辈辈靠着从森林的外围猎取一些低级魔物换取灵石谋生,但是由于近几百年经常出现一些高阶魔物生事,小镇的人也过的并不富裕,甚至许多人家都从小镇上举家搬离,搬到相比而言安定富饶的中州,去做一些底层的活计。留下的几乎都是一些怀念故土的老人们,还有就是远道而来想在魔境森林碰碰运气的雇佣兵和探险者。 刚下过雨的空气潮湿而粘腻,然而却不能作为任何食物饱腹。 衣着破破烂烂的小乞儿一瘸一拐地向每一个过路人乞讨,她的腿受了伤,是前几天惹恼了几个脾气火爆的雇佣兵被打的;她没有钱治疗,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破溃;她也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瘦小的身板已经开始晃荡,像风中残破的烛,摇摇欲坠让人好奇地猜测什么时候会倒下。 “求您给点吃的吧”雇佣兵们行色匆匆,视而不见。他们自己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善心对他们来说无用又累赘,反倒可能让他们陷入危险。 街边卖包子的老张头将最后一个没卖出去的包子收进蒸笼,打算带回去给他的小孙子。见这情况,不禁叹口气。 “宋小子,镇子南边听说有宗门在收徒,你去碰碰运气吧,若能被宗门看上不仅吃穿不愁,还能有大造化。” 他虽不知道宋乞儿的父母是谁,从哪里来的,但是魔域森林附近的小镇多是被逼无奈的亡命之徒。说不定明天就在高阶魔兽的肚子里,这些人向来奉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与镇子里的姑娘发生风流二三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每年被遗弃在魔域森林周边的孩子不计其数。 这些孩子中能存活下来的都是受到上天的眷顾,像宋乞儿这样长这么大头脑又不好的简直是难得一见。 乞儿小宋抬了抬头,好像是听懂了,慢慢地拖着伤了的腿往南边走。 旁边的人嘲笑:“那都是有大造化的人,就他一个小乞丐还妄想能当上那腾云驾雾的仙人。” 老张头想反驳,但张了张嘴又没讲出什么能反驳的话。 这小乞丐最近几个月才出现在他们镇子里,谁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姓宋,看起来木木呆呆的,小镇上只包食宿的老板都不愿意用他。 小镇南边是真的有仙门在收徒,而且偏居一隅的人们不知道的是,这次来的仙门还是五洲四大宗之一祁云宗。 一行人白衣皂靴,个个眉清目秀气质斐然,用村头穷酸书生的话讲“像那画中的人儿”。 此时,领头的“画中人儿”齐风眠正蹙眉看着手中端着的一块白玉罗盘,那罗盘像是个大爷,无视周围一众眼神殷切的人们,仅仅在靠近几个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雇佣兵时,才懒懒地、敷衍地转那么一小下。 “哎”,旁边的师弟小声地凑过来与他嘀咕“今年我们的招生任务怕是又达不到了。也不知道现在宗里每年招这么多人,实力还是每况愈下,我们在四大宗门大比已经连续好几年垫底了。” “师弟,在外慎言”齐风眠继续小心地拨弄着手中的罗盘,指针颤颤巍巍地想往他自己的方向指,又被他小心地给拨回去。 这可是他专门从宗门花灵石借的中品探灵盘,凡是靠近它三米之内有灵根的人都能被察觉到。一般来说灵根对应五行,而灵根越少,灵气越纯粹,罗盘的对其反应程度越强。 小师弟撇撇嘴,到现在这镇子上一半多的人都围过来了,不管是镇民还是雇佣兵或者探险者里,罗盘只对几个雇佣兵有小幅的反应,但是还达不到他们收徒的标准。要他说,在这个镇子继续待下去就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快点去到下一座城镇,免得那些好苗子都被别的队伍抢了。 就在师兄师弟心思各异时,人群外围出现一阵喧哗,随即一个瘦小的身影摔进来,直接砸在齐风眠的脚边。 没错,就是砸。因为那人身着破烂,且身上撒发着臭兮兮的味道,围拢的人群立即分出一个豁口,小乞儿就那么摔